在宸苑安分守己的待了几天，我决定去看看南宫牧。

皇后现在既然是被皇上禁足了，就不可能出来找我的麻烦，而且我有点担心南宫牧，想去看看他。

那天他假传圣意帮了我却得罪了皇后娘娘，一个是国母一个是未来的天子，我不知道如果他们发生冲突事情会变成怎样。我却知道，虽然太子是皇后抚养长大的，他们的母慈子孝却是做给外人看的。

香草所知道的只是一点皮毛，小全子在宫中呆得久一点，知道的就比较多了。

自从那天给了小全子打赏，他倒感激涕零的把我当成再生父母了。

“娘娘，不是小全子势力，为了这一些银两就对娘娘感恩戴德。小全子，小全子只是——”说着说着，小全子居然呜咽起来。

我怔在当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举措，没有安慰一个哭泣的大男孩的经验呀。好吧，虽然小全子不算一个健全的男人，好歹他也曾经是一个男人吧？

还好，小全子擦干眼角的泪水接着说：“我娘一共生了七个孩子，我排行老三。从一出生时我的身体就比较瘦弱，从小在家里上要受哥哥姐姐的欺辱下还要照顾弟弟妹妹。我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吃东西也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吃剩的。八岁那一年，家乡闹灾荒颗粒无收，家里都没米下锅，附近的野菜帮子也被乡亲们吃光了。爹娘没有办法，三两银子把卖进宫坐太监。进宫之后，我没有钱孝敬那么头目，还没有见到总管的机会就被送到御膳房打杂了。每天干得都是最脏最累的活，起早摸黑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我干了一年把所有的月钱攒起来，好不容易凑了四两银子正想着孝敬御膳房的总管，好让他以后给我安排轻松一点的活计。结果家里托人捎话给我，弟弟病了没钱医治。于是，那四两银子我送回家了。连着五年都是这样，平日里他们从来不会想到我，只是在家里有困难的时候让我回去帮忙。好多次我生了重病，一个人躺在奴才们的通铺里没人理没人问，我也好想爹娘，可惜他们——我知道，家里穷孩子又多，爹娘他们不是不疼我，只是他们顾不过来。卖掉一个总比饿死七个强，道理我都明白，心里却还是有点难过的。他们不要我这个孩子我也不想认他们了，我觉得我为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了。下一年，我攒的银子就没有托人捎回家了，不管爹娘是如何的骂我狠心。我已经受够了在御膳房受苦的日子，五年了，苦日子也该是个尽头了。熬了两年我才又攒了十两银子，一起送给福公公，他也只是派了一个冷宫的差事给我。也难怪，十两银子实在太少，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许多人都觉得这个差事不好的，没有油水，我却知足了，至少在冷宫里不用吃苦受罪。天见可怜，老天爷还是疼惜我的，居然让我伺候娘娘这么好的主子。”

突然，小全子跪了下来，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我的头都大了，我不喜欢委屈膝盖给别人下跪，同样的，也不喜欢委屈别人的膝盖呀。都懒得牵他起来，直接抚着额头叹气，“小全子，我现在的月例只有这么多，已经全部给你们了。你就是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也再变不出银子赏给你了。”

虽然我还有一张银票，在皇宫里也无法把它兑现，是吧？

小全子拼命的摆手，惶恐的说：“不，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说心里话，娘娘打赏给奴才，奴才当然高兴了。奴才感激娘娘的却不是为了这个，自从奴才在宸苑伺候娘娘以后，就发现娘娘跟别家的娘娘不一样，娘娘没有把奴才们当下人，从不会打骂我们，还对我们非常客气。丹桂身子不舒服娘娘亲自为她调理，我们就知道，娘娘是真心待我们好的。自打进宫以来，小全子还没有过过这么数十的日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娘娘只是偶尔叫小全子做点事，还给小全子赏银。那天，那天小全子不是故意的——呜……”

眼泪就好像不要钱一样，说着说着小全子居然又哭了起来。他那一口一个娘娘的已经绕得我是头晕脑胀了，如今又来了梨花带泪。

天，你收了我算了吧。

好半天小全子才止住抽噎，总算是一口气把话说清楚了：

原来，那天我让小全子趁着到尚膳监领生活用品的机会出去打探消息，他的爹娘却托人捎话来了。出宫采买的老乡告诉他，家乡又在闹灾荒，这是是水患。大水淹没了房屋和农田，幸得老天庇佑南安有一个好皇上。陛下英名，派了钦差前去安抚灾民，还搭建了临时的棚屋给他们居住。小全子的爹娘兄弟姐妹安顿好不过三天，他年幼的弟弟却病了，然后爹也劳累过度病倒了。吃饭已是难事，又哪有钱银看病？不得已，想起了那个身处皇宫的儿子。他们总以为，小全子在天子跟前现在肯定已经飞黄腾达了。哪料到，前两年的月例已经孝敬了上头的人，小全子搜遍全身也只找出几文钱。老乡却说，小全子的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恳求，让小全子稍微顾念一下骨肉亲情好歹可怜一下他们。

于是，就有了小全子在我面前卖关子讨要钱银的那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