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出门，只见见院门口的树沟旁，已停好了一辆驴车。赶车的是个老汉，看上去人很憨厚。待张艾俩人坐上去，老汉将树条一挥，驴车就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然而此刻的张小素，心里并不轻松，这慌忙出逃，本该回屋拿些随身的东西，又怕如此一来，会暴露了意图，也只能空着手，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带来的钱，她一直揣在了身上。

微微定了定神，再次确定了这选择，好不容易有个出逃的机会，不管了，呆会儿只要看到班车，先混上去再说，到时就看乔波和邵红红，能不能及时赶到了。

这主意打定后，她长长松了口气。看看闲来无事，而这赶车的老汉好像还算老实，便心思一动，对艾西山努努嘴，示意他开口问问，打探一下这村里的情况。

艾西山会意地朝她笑笑，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笑眯眯地递给老汉一根，帮他点着，然后凑上去，兜圈问起村里情况。那老汉神色木然，含含糊糊吱唔了几句，见艾西山追问得紧，忽然就瞪起眼道：“咦，你们两个碎娃也真是的，想用一根香烟就套出我老汉的话吗？你也太小看我哩，告诉你们，没门！现在啊，我啥也不知道！”说罢义愤填膺地赶起车，再也不开口。

见状，张小素和艾西山都不由地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竟然被个老汉耍了！这打击确实有些大！

艾西山一时愤愤不平，抵近张小素的耳畔，悄声说：“我的个乖乖，你说，这还是农民吗？这他玛的比城里人都奸。看来还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啊！”

张小素想想，乔波还想调查，看来难呐！在这个羊家庄，连一个普通老汉都这么神神秘秘，这村里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接下来怎么调查呢？根本就无从下手！再想这混乱的早晨，所有的事几乎都颠倒了。矛盾错综复杂，蹊跷诡异的事层出不穷，一件接着一件，今后又该如何面对？

好在有这个机会，就看能不能逃走了。

叹过一声，她茫然地看起公路的两旁。

这里天宽地阔，地大人稀，公路上难得见到一个人，更别说是车了。而沿途的村庄也都远离公路，只能看到稀稀落落的院子，根本没有羊家庄那样稠密的住户。而且路两旁的原野很开阔，也很寂寞，倒是不远处的胡杨林，枝叶茂盛，风吹连动，竟是一片连着一片。

尽管天气转阴，但壮阔苍凉的景色确很别致，展露出悲壮宏伟的边塞风光。

从远看去，那个孤零零的知青点，不仅像座孤独的城堡，更像座残存的峰火台。而其中透出来的气息，总有种怪怪的，说不出道不尽的意味。

随着驴车晃晃悠悠，太阳又出来了，慢慢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入一座人烟稀少的镇子里。

从镇口上看上去，街面一色土黄，冷冷清清，稀稀落落的树木点缀着少许绿意，在强烈的阳光下，阴影反差很大，街道上偶尔走过一两个人影，就像白日见到了鬼，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驴车缓缓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在镇北一座土夯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门前还有一辆马车，赶驴车的老汉隔着老远，就操着方言，与那两个汉子招呼起来，立刻证实那辆马车就是来送刘长军的。

到了近前，赶车的老汉率先下去，神色诡异地把那两个汉子叫到一旁，悄声嘀咕一番，像是在转达杨队长的旨意。赶马车的两个汉子听过点点头，便笑着过来招呼张艾俩人，让他们跟着走。

张艾俩人跟随他们跨过院门，穿过一段长长的露天回廊，来到一间简陋的治疗室。其实也就是一间普通的土坯房。两个汉子把房门推开，侧身闪到一旁，请张艾俩人进去。

刚跨过门口，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面而来，张小素赶紧捂住口鼻，朝里一看，屋里的光线很不好，青黄混浊，散成一片。屋顶用旧报纸糊着，靠里的土墙边上，有一张诊疗床。

面色苍白的刘长军仰面裸露胸腹，静静地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