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秋啊，奶奶快不行啦，你可别老往奶奶身上花费心思啦。”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伸出颤抖的手。

“奶奶啊，你哪次醒了都要如此胡言乱语，你要是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可就什么也不剩了，到时候我也不放心你自己走，你要是真不行了，我也下去陪你。”夏冬秋抓住奶奶的手，满脸心疼。

还记得在自己小时候，奶奶虽然不算胖，但也还能称得上有肉，可如今的奶奶在病痛的折磨下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晦气话！”老太太瞪了一眼夏冬秋，满脸心疼。她又何尝看不出来自己的孙子瘦了，大米就放在床边，每次醒来都不见大米少，这孩子也不知道每天吃饭都用什么对付过去。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老这样下去可不行。

“奶奶，你再坚持坚持！我相信等到冢城消散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记得村头王道士吗？他说过咱俩五行属水，可这冢城金水单薄，反倒是土壤肥厚，不适合咱们。等冢城散了，咱们往西边走走，西边是白虎位，五行属金，金生水，让那白老虎啊，好好滋润一下咱们。说不准你还能看着我考个状元，圆了我爹的梦。”夏冬秋坐在奶奶身旁，轻声对奶奶说到。

“你爹小时候不知从那上看到的状元，于是整天和你爷爷嚷嚷着要读书，要当那个状元郎。可是咱们冢城不与人间相连，这么多年都是山上仙家在运作，冢城甚至没有城主，你爹去哪儿考那个状元。可你爷爷不觉得读书是什么坏事，就一直让你爹读了下来。你爹有了你之后，觉得读书有天大的好处，于是开始让你大小读书，不过你也确实比你爹聪明，识字比他不知快了多少。”

夏冬秋和奶奶就这样聊着，一直聊到老太太眼皮子打架都不舍得让话匣子落在地上。夏冬秋怕，他怕这次说不准就是他和奶奶的最后一次对话。

“冬秋啊，我看见你爷爷了，他对我说我孙子好瘦啊，怎么以前那么好的一个大胖小子，现在一天天都吃不饱呢，怎么现在整天喝西北风？正是长个的好年纪，可不能苦了自己，要不以后长不了大高个，娶不到漂亮媳妇。我还没死呢就和我念叨起来了，这我要是到了下边，那个臭老头还不得嚷嚷死我？哪怕是为了我下去之后耳根子清净，你也要在吃上对自己好点。”

“我也看见你娘啦，她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她让我问问你，以往给你缝的衣裳还有几件能穿下？现在是腊月，离立春还有段距离，可别冻着自己。小小年纪着了凉风，以后是要落下毛病的！”

“你爹让我告诉你，别一天天读死书，以后有机会了多跑出去见见世面，他这辈子是被冢城限制住了，可你以后不会啊！你啊，就替他多看看他没见过的世界吧！等以后清明烧纸的时候多给他描述描述，可千万别读书少了，回头跟他讲的驴唇不对马嘴，结果他还在下边傻乐呵。”老太太说着说着，轻轻睡去。还好，只是轻轻睡去。

地底下，有三具尸身已经恢复了本该拥有的样貌，他们抬着头，似乎想要上去。时不时有几粒沙土从他们眼中滑落，不知时不时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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