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灯看着面前正安静的躺在木床上的少年，眼尾扬起秀气的弧度，浅金色的眼底波光流转仿佛溢满了阳光。细细打量着他年轻俊美的面庞，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柔划过他的轮廓，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温柔懒散的笑容。

“从现在起直到结束，我会代替你妹妹照顾你，陪伴你，让你幸福。”

阿灯姑娘在这世间存在了太久，除了寻找他的踪迹，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研究并学习人类包括各种妖怪的感情，因为她自己没有，所以格外喜欢听故事，当然也喜欢讲故事，别人的故事。

穿梭于无尽时空中，走遍千山万水，似乎只有“不求人”是她的落脚点，其他地方即使再好，也不会留住她的步伐。

这里也是一样。

拿茅草和红瓦简单搭成的小屋，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都高，没钱筑篱笆只勉强用土糊成低矮的土墙，味道绝不好闻。藤萝架子因为常年不经打理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看样子是个简易秋千，阿灯只轻轻一碰，就稀里哗啦的垮了一地。

幽深的笑意凝结在阿灯眼底，嘴角的弧度越发温柔，最后扫了一眼比牛棚好不了多少的破房子，毫不犹豫的转身，身影消失在原地。

她自问没有挑三拣四的习惯，但很不巧的是，她有洁癖。

风颂泽醒过来的时候，阿灯已经笑眯眯的站在他的床前很久了。

“你是谁！”

风颂泽试图起身却由于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皱了皱眉，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是自己家时明显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苍白的脸上，漂亮得犹如黑曜石般清亮的眼底略过一抹痛楚。

太久没有说话，少年的嗓音低哑，幽沉得一如情人在耳畔厮磨叹息，然语气中的焦急却显而易见，“我妹妹呢？她在哪！”

阿灯纤尘不染的纯黑色连衣裙上朵朵黑蔷薇，妖异而炫目的绽放着，就像此刻她眼底盈盈笑意，看着少年紧张的样子，不由轻笑，“她死了。”

“什么”

风颂泽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瞳孔剧烈收缩，血丝充斥在眼底，泪水不受控制的悄然滑落。

“本来你也应该死掉，同永乐村的村民一起，是你妹妹救了你，”阿灯缓慢而安静的声音却犹如惨烈的匕首，撕裂他的耳膜，引出汹涌不止的泪水，她还在说着，“她的灵魂因为救你，永远消散，再无转世投胎的可能。”

“本来她是有机会的，那个妖怪不能拿她如何，她是为了你。”

不要说了

“你对此一无所知，你依然昏迷在你们的家里，村里人再凄厉的哀嚎也没有将你唤醒，你一直昏睡着，直到这里变成了一座坟墓。”

够了，不要再说了

阿灯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最精致的铜铃在风雨中飘摇撞击，但那股沾满鲜血的阴冷，却犹如最轻薄的利刃，狠狠切割在风颂泽脆弱敏感的神经上，“她救了你。”

“够了！滚出去，不要再说了！”

终于只听风颂泽歇斯底里的大吼，颤抖的声音中是痛不欲生的绝望，雄狮陷于沼泽的凄苦无助，他爱妹妹，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却再也没办法听见她细软着嗓音叫他“哥哥。”

“你知道小姑娘临死前说了什么吗？”阿灯微笑着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