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深处。
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朦朦胧胧光晕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身影是如此的巨大,即便在空中缩成一团,也给人难以形容的伟岸冲击。
无数阴暗晦涩的能量光团,远远的环绕身影旋转不休。
喋喋不休的絮语于暗色之中若隐若现,淹没了周围微弱的光。
又像是昏暗邪恶的漩涡中,伸出流着口涎的长舌,贪婪的舔舐掉所有光芒。
剩下的,唯有浓稠黏糊、混沌无序的昏暗。
在这空间扭曲、常理颠覆的昏暗混沌当中。
无数道窸窸窣窣的细长之物,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不停的扭动身躯,穿梭空间,向着那伟岸的身躯靠近。
只是,每当有细长事物接近,那伟岸的躯体就散发出一道漆黑的波纹,直接将其冲开。
然后就能看到那些细细长长宛若蠕虫的事物,骤然爆裂开来,化为刹那璀璨的烟火。
即便如此,这些细长的蠕虫依然坚持不舍,依旧不断的向着伟岸躯体冲刺。
在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蠕动冲击下,总有一只能穿透那漆黑波纹的防御,一口咬上那伟岸之躯。
伟岸之躯被咬上的地方,原本朦胧的光晕就会骤然消失,只留下一道漆黑的印记。
远处。
一块巨大的浮石缓慢的环绕那身影旋转。
虚幻的人影站在巨石之上,嗤笑,“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你要这么慢慢吞吞到猴年马月。”
【闭嘴!外来者!!】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你最没有资格在这里发声音!】
【这个世界早就应该结束了,别以为延长了一点时间就算是胜利。】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这个愚蠢的外来者。】
虚幻人影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立刻就有无穷无尽的絮语向着他汹涌而来。
那身影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轻飘飘的说道,“如果我是愚蠢的,那么败在我的手中的你们,又算是什么?是愚蠢中的愚蠢?还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周边就有无数的光线,骤然是向他射了过去。
光线像是切奶酪一样,将那巨石切得稀巴烂。
然而那身影却站在原地动都未曾动一下,他就像是在另一个次元,光线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摊了摊手,身影继续讽刺,“还真易燃易怒易爆炸,你们究竟是如何登临虚空半神的?我对此十分怀疑。”
“总觉得你们应该是在某个地方捡了大便宜,然后才稀里糊涂的成为了虚空半神。”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是处于概念夹层当中吗?不知道此时的你们,根本没办法伤到我分毫吗?”
“不,你们都知道,但是你们依然还是做了,对此我实在无法理解,自控能力这么差的存在,居然也能成为虚空半神。”
这一回,身影明明说的话更多,但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絮语回应他。
并且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脚下的那颗被切成粉碎的巨石,又慢慢的合拢复原。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每一次挑衅,第一次总能成功,第二次就不行,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构造。”
“哦,对,你们没有大脑,你们共用一个思维场。”
“你们是概念集群生物。”身影继续说道,试图再激起对方反应。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彻底无视了他的存在。
身影觉得无趣,不由又看向那伟岸身影。
一道道的思绪在身影的脑海逐一晃过。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这静默中的伟岸不可思议。
毕竟这是真正的虚空神祇之躯,无尽深远,无尽磅礴,却又无尽哀落。
因为虚空神祇已死,神魂泯灭,神躯黯淡,徒留神格闪耀。
这闪耀的光芒,其实是用来守护神祇身后的世界的。
从某种角度上而言,鲸落万物生,神陨世界诞,是非常符合万事万物的运转规律的。
世界的诞生,与神祇的陨落,可以说是一体两面。
按照正常的轨迹,陨落的神祇身体之上,会自然而然的诞生众多后天神祇,遗留的神格则会化为主神。
祂们将会成为世界的守护者,待到世界成长到一定程度,才会引发众神黄昏。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后天神祇是诞生了,但不知为何却异常的弱小。
短短万年过后,就发生了众神黄昏。
随后,本应该彻底死去的的虚空神祇,发生了一种诡异的波动。
一条食腐虚空蠕虫,从神祇受伤而死的伤口钻了出来。
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吞噬虚空神祇的神躯、神格。
这种该死的蠕虫,本是最为低贱的食腐者,却因为某种意外,逐渐有了虚空神祇的本质。
它远远算不上虚空神祇,顶多只能算是半神。
但它丝毫不急,即便啃食吞噬神躯的难度很高,数千年才能吞噬一丝一毫,但这种吞噬浸染毕竟在不断递进。
总有一天它能将神躯神格统统吞掉,自然而然就能踏上真正的虚空神祇之道。
也就当这条食腐虚空蠕虫出现的瞬间,世界就开始衰落。
一层层的污染开始不断的向外扩张。
筑构世界底层的法则律令,开始坍塌扭曲。
通向【神格】的一线之机,被彻底断绝。
就这么慢慢的吞噬,终有一天,对时间毫无概念的食腐者,也感觉到了一丝不满。
但它想来想去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因吞掉神祇血肉,必然要恪守神祇的部分责任,食腐者虽然对世界充满恶意,恨不得甩掉这个与它争夺神祇本源力量的大包袱,偏偏又因这种责任,难以直接出手。
于是它将目光转而看向了【神格】。
吞噬神躯,毫无疑问是最为稳固的做法,所需的就只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