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光排队进入候车厅大门,接受安全检查,然后提起背包,转身往厅里走,忽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笑眯眯地看他,一怔,认出那人是苟发庆,无奈打一声招呼。苟发庆问他:“老王,你这是上班去?”王国光答:“是,你这是去哪里?”苟发庆说:“刚从海南回来,倒车回家。”“去海南了?旅游去了?”王国光问。苟发庆得意地说:“这不,去年被评了个先进工作者,公司经理让先进们去海南休养了一下。”王国光心里骂:“年年都评自己当先进,真不要脸!”苟发庆却轻描淡写地说:“海南我前几年已经去过啦,没啥意思。”他们走进大厅,找两个空位子坐下。苟发庆放下提包,把一个尖顶的竹编草帽放在提包上。王国光问他:“这时候海南还戴草帽?”苟发庆说:“从海南给我老婆买的,她喜欢竹货。”
王国光突然想起,有一次苟发庆喝完酒,对大家称他老婆为夫人,不由咧嘴一笑。苟发庆问他:“你笑啥?是不是现在拿草帽有点儿失笑?”王国光说:“我是笑你对你老婆好。”苟发庆也笑着说:“老婆就得哄着。”王国光觉见苟发庆现在像个人样,与在单位里判若两人,在单位他拿腔作势,横行霸道,在外面却这样平易近人,笑容可掬,看来,人是两面派,作领导是一派面孔,作社会人,又是一派面孔。
“老王,你在老虎口站区还是熟练工?”苟发庆关心地问。
王国光脸色一红,苦笑一下说:“还是。”
苟发庆开导他:“你得向站区提要求,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哭的孩子干饿着,你不去主动要,死等着他们来提升你,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守株待兔,不行。”
王国光点点头,他明白这种道理,但是让他厚着脸皮去提要求,他可做不出来,他有自尊。
苟发庆继续指点他:“你想靠工作成绩往上爬,恐怕比登天还难,得懂潜规则,利用潜规则给自己找出路。”
又是潜规则,王国光心里恼怒起来,这个潜规则就像病毒,充满社会的各个角落,用它肮脏的触角,去毒害人们,污染社会。
苟发庆说着话,不知不觉又摆出那种居高临下的劲头,王国光觉着别扭,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售票厅买一张票。”说完,便朝售票大厅走去。以往他在列车上补票,现在他要躲开这个苟发庆,到售票窗口去买。
他买好车票,在周围转一转,直到广播里传出检票通知,他才回到候车大厅。在进站口排队检票时,他又看到苟发庆,他由另一个检票口进站,真是冤家路窄,躲都躲不开。他们在站台上相遇,在列车进站后分别,王国光坐火车去单位,苟发庆坐火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