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p>

阿兰萨苦笑一声，多洛莉丝的这一句话，用意其实很明显了，但他仍然争取道：“所以……我找的是你。”</p>

没有愤怒，也没有喝骂，多洛莉丝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回答：“很抱歉，即便我们关系不错，也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你可以耻笑我，虽然我有意让族人们放开胸襟，但我所谓的放开，不是这样。”</p>

她说完，站起身，却是警惕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往后退了一步——她能够猜测，拒绝之后，阿兰萨会做些什么。</p>

阿兰萨却一动不动。</p>

良久之后，他才站起身，对多洛莉丝道：“嘛，我明白了。”</p>

他什么也没做。</p>

“你真让我惊讶。”</p>

在另一间树屋，晨曦冷冷的瞪了阿兰萨一眼，说：“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没有做过违背女孩子意愿的事情，怎么，这一次，你心软了？”</p>

彼时，在未知海域，阿兰萨曾把身为俘虏的妮可·莱恩压倒在床，这样的事情，是无可隐瞒的，水手们的嘴巴里不止包括海上的传奇故事，还有这些大人物的八卦。</p>

阿兰萨叹口气，回答：“嘛，正是因为做过一次，才无法做出第二次。”</p>

“哦？”</p>

晨曦反驳：“但据我所知，人通常是不知悔改的动物，做过一次，他就会做第二次，第三次。”</p>

“人有很多种。”</p>

阿兰萨敷衍一句，便起身准备离开。</p>

“你要去哪？”</p>

“当然是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p>

“我们的时间不多。”</p>

晨曦忽然说：“那些蠢蠢欲动的存在，已经开始行动了。”</p>

阿兰萨眉头一挑，问道：“嘛，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p>

“因为这些不是秘密。”</p>

阿兰萨没有纠缠于此，他独自一人，走上世界树顶端，几步飞跃，出现在最高的一支树枝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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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远眺，精灵土的疆土一览无余，而在视线的不远处，即可看到一株高耸入云，却毫无生机的死木，既是全知之树，只不过，从这里望去，庞大的全知之树就像一枚绣花针般毫不起眼。</p>

阿兰萨正与自己搏斗，于本心与本心之间。</p>

他渴望穿过时间缝隙，进入时光浊流，找到时光之书的同时，解救自己的母亲，但他却不愿违背自己的意志，不愿强行占有多洛莉丝的身体，也不愿占有任何无辜的精灵的身体。</p>

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当他的脚步抵达人族土的巅峰时，在他的脚下，早已尸骨万千。</p>

良心发现？</p>

或许吧。</p>

事实上，他更清楚，战场上的阿兰萨·莱恩，是英雄王之子，是新莱恩一世。</p>

而这时候的阿兰萨·莱恩，是玲·郁金香的儿子，是他自己。</p>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保证他的头脑清晰，不被杀戮染指——这也是魂器安琪拉在一遍遍屠杀和品尝鲜血后，没有向魔器转变的原因，他的主人始终坚定，他清楚他在每一个场合的身份和责任。</p>

但现在，它矛盾了。</p>

他摊开手，一张小纸片出现掌中，纸片上的火焰已燃至尽头，却不肯熄灭——这一点希望，如今却让阿兰萨倍感抓狂。</p>

“嘛，我该……如何选择？”</p>

他囔囔自语。</p>

眼下的树海一层层向外蔓延，艳绿的颜色被黄昏镀上一抹灿烂的金黄，它无穷无尽，它向四面八荒蔓延，千篇一律的，却让人难以从中抽出视线，只能任由焦躁的情绪滋生，每一颗树木却又拥有各自独一无二的纹路，又让人清晰的明了，这是哪一棵树，哪一片叶。</p>

就像广阔世界中的无数生灵，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族群，又是每一个单独的存在，有着各自的精灵，有着各自的心情，也有着各自的坚持和信仰。</p>

有些事情，是绝不会再做的，哪怕曾经做过。</p>

有些东西，是绝不会放手的，因为曾经失去。</p>

当所有的生灵糅合一起，化为一名白发苍苍的少年时，他只能伫立风中，任由光芒划落，任由黑夜拉下帷幕。</p>

命运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道丁字路口，无论向左向右向后，都无法把该带走都带走。至于前方，没有路，也打不开路。</p>

而他，在此之前，未有觉悟。</p>

在此之后，他或许明白，也或许不明白。</p>

但，他必须做出选择。（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