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洪承畴商量了一下,回复说:不回蒙古倒也可以,但多尔衮得把皇太极找来,与我们达成城下之盟,十年内,不再进犯大明。虽然这事我们也得向皇上禀报之后才能定夺,但咱们两家总得先谈个草案出来。
我这么说的考虑是:十年可以做很多事了,可以给崇祯、给明朝争取一个足够的喘息时间了,等大明的火器真正发展起来,十年后,就不是清兵进不进犯我们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该逃往蒙古还是俄国的问题了。不过,估计多尔衮不会答应下来,但只要拖上几天,等我们的步兵一到,就可以出关决战,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了。
使者听了我们的要求,愁容满面地再次回去请示多尔衮。
这时,高第满脸喜色地登上城楼,远远地就高声笑道:“禀报二位总督,咱们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打了个大胜仗。”
“哦?战果如何?”我回过头来,微笑道。
高第翻着一本册子,喜气洋洋地说:“刚才清点了一下战场,咱们在城内共杀死满清兵五千二百三十九人,俘虏满清兵七千一百四十五人,共计一万二千三百八十四人。这还仅仅是城内,未算上城外死亡的清兵人数,要是加起来,一万五、六恐怕都打不住。”
我一听,心里乐开了一朵喇叭花,嘴角不自禁地咧了开来。洪承畴却比我深沉得多,沉声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高第一愣,半晌才道:“大约有……数千人吧,先清点满清兵去了,自己人的伤亡,却还没清点完。”
洪承畴皱了皱眉:“我军伤亡尚未清点完,哪方伤亡更重还未可知,何来大胜仗一说?快去把人数算清了,再来禀报!”
高第顿时象被抽了一鞭子屁股的马儿一样,飞快地往城楼下跑去。
我失笑道:“洪老哥,高第好歹也是个总兵,你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洪承畴又皱了皱眉头,凑近我轻声说:“李老弟,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高第这人,我历来不喜,他不过是个阉党罢了,十分保守和怯懦,缺少豪气。天启五年,高第经略辽东后,认为关外不可守,要撤掉宁远、前屯、大凌河三城,将关外军民全迁入关内。袁崇焕宁死不撤,高第受阻,却仍然遂撤掉了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塔山、杏山等城堡,丢失粟米十十余万担,强迫军民入关,闹得死亡载道、哭声震野、军心动摇。
后来袁崇焕在关外带军镇守宁远孤城,苦守城池,然后出奇制胜,炮击清兵,炸伤努尔哈赤,取得宁远大捷,最终让努尔哈赤丢了性命,之后袁崇焕又恢复锦州等地防守,保住了辽东一大片土地。要是袁崇焕不来那一手,山海关恐怕早就破了,我大明也就危险至极了。说来说去,还是这高第中看不中用,若他有袁崇焕一半英雄,辽东早就不是这情形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可得看清了高第这人,不能把什么都托付给他。”
我对袁崇焕的事迹还是略有所知的,却不知高第这么龌龊,一听之下,不由得心头火起,骂道:“想不到这高第人模狗样的,却这般窝囊。他居然能安安稳稳地在这山海关总兵位置上坐这么多年,真是怪事,你怎么不早点把他给换了?却可惜了袁崇焕,竟被皇太极的反间计给害死了。”
洪承畴微叹道:“唉,老弟,袁崇焕之死并非反间计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机关挺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至于高第,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树大根深,行事风格又挺得皇上中意,我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只好将就着用了。”
“你是说,皇上以前也喜欢防守,不敢与清兵硬碰硬?”我若有所悟。
洪承畴正色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话,可不是咱们做臣子的能说的。”
一个时辰后,高第满头大汗地跑来,把统计结果送到我们手上:“我军共阵亡四千六百七十三人,伤者二千余人。”
洪承畴终于松了口大气:“万幸,我军伤亡小于满清兵,一次歼敌俘敌过万,自伤四千多,可算是大捷了,咱们可以发战报了。”
高第满脸喜色地问:“洪总督,你看这战报怎么发?这清兵的伤亡数上,要不要依照惯例,添上个万把两万?”
我顿时被高第的话吓了一大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