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个女人落在舞台的水面上,我才恍惚想明白,认错人了。这个女人还带着面具呢,其实是这个面具特别像华玉。
此时此刻女人身上的服饰,以及细柳如风摇头摆尾如同妩媚之蛇的形姿,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在废弃大楼里见到被黄九婴附身后华玉的情景。
遥想当时,已过去数日,此时回忆起来,遥远空虚得犹如上辈子。我看着舞台上,以蛇步跳舞的红衣女子,说不出什么滋味,两个字形容,沧桑。
能剧里演员的语言,后台的独白,中国观众几乎都听不懂,但不妨碍我们理解其中的意象。当成一场难得的秀,水面上燃起篝火,熊熊环绕,背景是老藤老树昏鸦断桥。演员们的对白极为干涩,带着哭腔。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气,愈加清冷。增添了幽玄之情。
此时不必理解剧目的意思,光是这水火老木的意象就使人沉浸其中无可自拔。毕竟艺术无国界,观众们鸦雀无声,几乎都倾目于庄严肃穆的舞台上。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表演结束,九香宫亲王站起来,啪啪?掌。他身边的那些文臣武将也都跟着?,观众们也都站起?掌,掌声经久不断。
拍完以后,众人面面相觑,戏看完了,该散场了吧。可现场气氛肃然,过道是日本兵,大门紧锁。静寂中透着森然杀气。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九香宫亲王在众人的陪伴下走上舞台,敲了敲麦克,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诸位同仁。稍安勿躁,有人举报会场里混入了坏分子。一会儿我们将进行身份检查,大家不要惊慌。”
气氛压抑,日本兵开始按座位检查起来。
会场内所有人都在站着,士兵们一个人一个人的检查,一排排过筛子。青青紧紧拉住我的手,几乎把我拽疼了,能感觉到此时的她非常紧张。
我忽然心念一动,莫非坏分子是她吗?还真说不好,她爹就是抗日同盟会的,女儿多多少少肯定也参与其中。
哎呦。这可麻烦了。
这时,日本兵检查到我们的前一排,我小心翼翼用耳语对青青说:“是你吗?”
青青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脸色煞白。我深吸口气,再问:“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青青盯着前面,咬着下唇,点点头。
“把它给我。”我说。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死了也无所谓。我活这么大还没怎么交女朋友,现在能有个女孩明确地表示喜欢我,我在这里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死而无憾。
我可以死,青青属于这个世界,她不能死。
我手心一痒,青青把什么东西塞在我的手里。凭感觉好像是字条。
我看着那些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纸条填在嘴里。动作虽然不大,但肃穆寂静的会场里,周围都是呆若木鸡的人群,这个举动就显眼了。
一个日本兵看到我,马上拽下枪,拉栓子,大声呼叫。
其他士兵也开了枪栓瞄准我。说不害怕是假的,我腿肚子都转筋了。想不害怕,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这时走出日本军官,严肃地对我招手,示意我出来。
横竖都是死,我认了,只是希望我这一死不要破坏老爸在这里的计划。
我从座位里走出,来到过道,日本军官面无表情:“出示证件。”
我把良民证给他,他翻翻看看,让手下拿过一个电子验卡器,把我的证件塞里面。查验完毕,他把证件还给我,旁边的士兵和他耳语几句,他客气地说:“马先生,刚才你往嘴里塞什么了?”
“塞了一块糖,我有低血糖症。”我快速说着。
“我们要对你搜身。”军官道。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张开双臂,示意来吧。
军官摆摆手,上来两个士兵,专业素养特别高,从头到脚开搜,事无巨细,就连衣服领子都翻出来看。会场内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舞台上九香宫亲王还没走,那些日本高官也没动,全都这么直直地瞅着我。
我心跳加速,极力咬着牙,全身还是止不住的抖,无法控制。
搜了大概十分钟,两个士兵摇摇头,示意没检查出来。军官看看表:“这么短的时间,糖块到了胃里还没有溶解,应该可以赶上。”
我愣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