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p>

牧歌闭着眼靠在千雪夫人肩头，两道乌黑修长的眉毛微微蹙着。</p>

耳畔依稀地飘过临行前蓝瑾雨对她说的话，“大哥这辈子的心愿只剩一个，你要好好活下去完成他的心愿。”</p>

“记住，云谷药仙只为你一人笑过。”那一夜在千手山顶，易凡对她说的话，她其实听到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怀了千魂的孩子，这辈子已是他的。好累，心，为何会如此累？</p>

眼角凉凉地落下两行清泪，不想他们有事，真的不想他们有事。</p>

千雪夫人抽出帕子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放心，大家都不会有事。”</p>

“嗯。”牧歌吸吸鼻子，用力点头。</p>

“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千雪夫人拿出斗篷披到牧歌身上柔声道。</p>

“嗯。”牧歌闭上眼又想了很久很久，想得累了终于迷迷糊糊地睡沉过去。</p>

当她醒来时马车已停下，车里却只有千雪夫人一人。</p>

“到了？”牧歌揉揉眼睛问。</p>

千雪夫人握住她的小手，目光闪烁，“牧歌，记住凡事不可勉强。”</p>

牧歌愣，旋即明白过来，千雪夫人定是在说救云娘的事不可勉强，可是云娘是她的亲人啊，怎能不救她！</p>

门帘被风吹起，灌入一阵刺骨的寒气。</p>

牧歌禁不住浑身一抖，好冷！</p>

千雪夫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貂皮绒帽戴到牧歌头上，又用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外头风雪大，当心冻着。”</p>

牧歌眼眶一热，跳下马车往九丈崖边走去。</p>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风吹过，几乎睁不开眼。</p>

“娘，您在此处等着。”牧歌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千雪夫人低声道。</p>

千雪夫人摇头，“娘陪你过去。”</p>

“不用，有千魂在，我不会有事的。”牧歌淡淡一笑，往前方一指，“我已看到云姨，她回来后还需娘照顾。”</p>

千雪夫人伸手摸摸倔强微笑着的小脸，点点头，“去吧。”</p>

“嗯。”牧歌踏着积雪慢慢往前走去。</p>

崖边，静静地立着三道无比熟悉的人影：紫色长衫一如往常的邪魅与张扬；满头银丝随风乱舞已分不清何处是雪花；如墨的长发拂过俊逸的侧脸清冷如月。</p>

三人同时转头，却只有一人转身朝她掠去。</p>

“来了。”千魂牵起她冰冷的小手，亮晶晶的眸子闪动着春阳般温暖的笑意。</p>

“嗯。”牧歌咧开嘴笑笑，恶作剧似地冲他眨一眨眼，“松鼠尿床好不好玩？”</p>

千魂微愣，长眉一轩，轻轻地笑了，“回去后一起玩可好？”</p>

“好！”牧歌往远处看看，拉起千魂往崖边走去，“走吧。”</p>

“牧歌。”云娘低低地唤一声，眼泪缓缓滑落双颊。</p>

“她很孝顺。”吴情长眉微挑，静静地凝望前方，唇角依旧挂着桃花般明艳的微笑。</p>

“卑鄙无耻！”云娘猛地转头看他，目中射出深深的恨意。为何不让她死！死了便不能被他利用。若是牧歌有什么事，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去面对先生与小姐？！</p>

吴情轻轻一笑，侧过头与身旁的白啸浪低语。</p>

“是。”白啸浪垂首应下，身形一闪往前方飞掠而去。</p>

易凡淡淡地看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你不该来此处。”</p>

蓝瑾月深深地凝视着她，未说一句话，心却是如同烈火煎熬般难受，为何要来？今生只剩最后一个愿望便是要你好好活下去，为何要来？你当真是如此的狠心！</p>

“对不起！”牧歌垂下头不忍再看。</p>

“一人换一人。”白啸浪阴狠地笑，那只长得甚为夸张的右臂募地往后撩去，一把掐住云娘脖子将她拖了过来。</p>

“牧歌。”云娘秀眉紧蹙，痛苦地挤出几个字，“不要过来。”</p>

“云姨，我早已将你当成是我的娘亲。”牧歌笑笑，回头看一眼千魂，“我去了。”</p>

“嗯。”千魂伸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去，极尽温柔。</p>

牧歌朝前掠去。</p>

就在白啸浪松手的瞬间，千魂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p>

云娘软软地往后跌去。</p>

蓝瑾月飞掠上前将云娘接住。</p>

千雪扇出，却被一条横空飞出的白练缠住。</p>

千魂长眉一皱，伸手去揽牧歌终究是晚了一步。</p>

白练刹那间收回，径自缠上牧歌脖子。</p>

吴情轻轻一笑，“牧姑娘好久不见。”</p>

“混蛋禽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牧歌闭上眼破口大骂。</p>

“骂得好！”桃花般明艳的笑容渐渐淡去，目中竟泛起淡淡的凄凉之色，“你做的竹子模型我很喜欢。”</p>

牧歌一愣，扯着嘴角嗤笑，“我要送的是正义无双的武林盟主，不是杀人如麻的夜魔教教主！”</p>

“正义无双？”吴情又低低地笑开了，“正义无双的人未杀过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