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游如莲而谈判
青天精神病院,王效杰院长医生诊疗室。
伊小碗坐在这位“院长医生”的对面,旁边坐着的是师叔,此时师叔目光呆滞,身体时不时的抽搐着。小碗尽力憋住笑,然后一脸急切的问:“王医生,你看我表哥怎么了,他是不是有反社会倾向?”
“他是你哥,我还以为他是你爸呢。”王医生对对方没有在医生前面加院长有些不爽,不耐烦的看看师叔,又看了看他的魔鬼画,问:“这样的画,他经常画吗?”
“他整天都在画这种东西,他屋子里贴的四面墙都是。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拿铅笔在纸上乱涂,前几天我没戴眼镜,眯缝着眼一看,我的妈呀,满墙都是各式各样的魔鬼。”小碗说的像真的一样,师叔也很配合,拿起王医生笔筒里的铅笔在病历纸上又涂了起来。
“那是我的病历,来来来,给你这个。”王医生将几张废纸给了师叔,换回了病历,示意小碗接着说。
小碗说:“他平常性格很孤僻,从来不出门,我感觉他就像个小孩一样。他父母去世的早,他后来就跟我们家过,我父母现在在乡下,想让他适应一下城市生活,就把他甩给我了,我一个人照顾了他一整年,现在实在忙不过来了,我也害怕他哪一天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觉得让他来这住一阵子最好。”
王医生瞪起眼来:“精神病院又不是托儿所,你说来就来啊,我们接收一个病人的程序是很严格——哎,哎……”
只见师叔抓住王医生的衣领,拿起铅笔就往他胸口上刺去,铅笔尖断了,他又拿橡皮那一头去捅王医生的肚子,边捅边说:“我不会让魔鬼撒旦得逞的,我一定会解救你!”
王医生吓得嗷嗷大叫,拼命躲闪。
小碗惊慌失措的拉着师叔,其实憋笑快憋出内伤了。这时,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想把师叔和王医生分开,几个人一起居然扯不动师叔。小碗心说这师叔的表演也太过了,万一人家拿镇定针或者电棍来怎么办?正着急着,又一个护士跑了进来,这护士身体很胖,却穿了很高的高跟鞋,踩起地来砰砰作响。扯着师叔胳膊的护士看她来了,叫道:“沈菲,快来帮忙!”
估计是见过很多病人发狂的情况,也不用多说,胖护士两步走过去揽住师叔的脖子,用力一抡胳膊,竟将师叔连同一个扯着他的男医生都甩到墙角里去了,其他几个医生顺势上去把师叔按住。
王医生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没有受伤,才气喘吁吁地说:“这人疑似妄想型精神分裂,先住两天院观察一下!”
医生本来真的想给师叔打镇定针,被小碗好说歹说的求了一阵情才不打了。小碗去办了住院手续,回来的时候,师叔已经被沈菲带去了一间病房。
两人刚在病房里坐下,小碗看见护士走了,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竖着大拇指夸道:“师叔,你的演技真是太好了,干这一行亏了,你应该去做明星。”
“咚咚”,几下敲门声,小碗赶紧收住笑容,透过门玻璃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病人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居然正是钱乐。小碗过去开了门,问:“你有什么事啊?”
“你们有没有听到一阵好听的节奏?”
小碗正想说没有,师叔已经抢先答道:“听到了,节奏很明快,很特别,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节奏。”说完用胳膊捅了捅小碗。
小碗忙说:“哦,你说那种让人身心澄净的节奏,我也听到了,真是太好听了。”
钱乐脸上显出意外的兴奋,急忙走进来,说:“快,纸笔!”
师叔赶紧递给他纸和笔,只见钱乐迅速在纸上画起音符来。画完几段,就在嘴里哼起来,似在揣摩,哼了几遍之后觉得合适,又继续画起来。他画得很快,一张纸很快画完了,师叔四周看了看,对小碗伸出手说:“手机。”
小碗忙把手机给了师叔,师叔又掏出一支笔,用手机当尺子,在另一张纸上画起了直线,是五线谱的那种平行线,然后将画好线的纸递给钱乐。
钱乐很感激的对师叔一笑,便在这张纸上又继续画起音符来。他画得非常投入,动作也很夸张,师叔忙不迭的给他画五线格子。小碗看着他这一切,感觉自己才是他们世界里的怪人。
这时,钱乐又反复哼起了一段儿曲子,可好像卡在了那里,越哼越眉头紧锁,最后懊恼起来:“没了,又没了。”
小碗忙问:“什么没了?”又看看四周,暗怪自己刚才没有打开阴阳眼。
“灵感没了。我是作曲家,我总是能在这里听到一些独特的节奏,可那些节奏每次出现的都太短了。能不能再来一段啊,正好卡在关键的地方!”
“你听到?你不是在搞创作吗?”小碗故意问。
钱乐不屑的笑了笑:“只有白痴才以为人类可以凭空创作,这个自然界里唯一能创作音乐的,只有大自然本身,我只是把它记录下来而已。”钱乐说完,扔了笔,把画了音符的纸小心折好,揣在口袋里。
小碗说:“别着急,创作这种事急不来的。”
师叔也说:“你比我强多了,我只会画鬼。”说着把自己的画拿出来给钱乐看。
钱乐看了师叔的画,没有点评,只是向师叔伸出手:“看来,你们两个里,你是病人,她是正常人。”
师叔也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了握,说:“我们只在他们主导的世界里是病人。”
小碗简直要给师叔跪了,他太会演精神病人了。
果然钱乐好像看到了知音一样看着师叔,师叔说:“我想听听你创作音乐的故事。”
钱乐正想讲,却看看小碗,师叔便对小碗说:“表妹,我要和我的朋友聊天。”然后眼珠四处转了转。
小碗明白他这是让自己趁机四处看看,忙说:“好好,表哥,我去找医生谈谈,你们先玩会吧。”
出了病房,小碗一阵感慨:这个师叔真是深藏不露啊,他明明富有机智,能力又强,偏偏又以那种形象示人,等这件案子做完了,一定要好好和他聊聊。
小碗看看旁边的病房,果然在门牌标签上看到了钱乐的名字,看来运气不错。
小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烧了张开眼符纸开了阴阳眼,又偷偷走回病房门口,透过门玻璃往里看了看,里面除了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怪人,没有其他不正常的东西。她又整层楼看了个遍,没看见任何特别的事。另外,她也知道了为什么师叔的病房为何那么巧和钱乐挨着,因为这里已经住满病人了,只剩刚才那间病房是空着的。看来“不让钱乐出院是为了赚治疗费”的说法不成立。
一般医院的走廊里总有很多人,相比而言,这座精神病院里显得安静得多。小碗走了两层,看了好多病房,发现大部分病人都能老实呆在自己房间里,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夸张,这说明社会上对精神病人还是有很大的误解。
这时,一阵尖厉的高跟鞋声传来,小碗两头一看,见无处可躲,只得若无其事地向前走,果然迎面看到了沈菲。
沈菲端着一个铁盘子,里面装了很多药瓶,估计是去给病人换药的,看到小碗有些意外:“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你表哥的病房在上面两层呢!”
“嘿嘿,我看看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病房又干净又舒适,我都想来住几天了。”
沈菲一脸狐疑的看着小碗,没好气地说:“姑娘,你是来看样板房呢?这里可是医院,没事不能瞎转悠。”
小碗连声称是,忙走向楼梯,见对方进了一间病房——小碗刚看过,那是一间重症病房,里面有个打着点滴的病人。
小碗对着那边做了个鬼脸,又退回走廊,往另一边走,边走边挨个往病房里看,连医生的值班室也看了,还是没有特别发现。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碗赶紧躲到了旁边一个开水间,又伸头往外看,只见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向一个病房跑去,这时,一扇病房门开了,正是沈菲走进去的那间重症病房,沈菲很紧张的说:“快,快,病人病情恶化了!”
小碗见众人都涌进了病房,也小心走过去,从门玻璃往里看到,那个病人满脸通红,呼吸急促,那医生正对病人进行心脏按压急救。过了一会儿,医生命令:“打强心针!”
一个年轻护士忙从急救箱里拿出了一个针筒,拔掉针帽后就要往病人手腕上捅,医生喝道:“混蛋,要打心脏!”
小护士立马急了,显然她对于这种打针手法没有经验,而医生一时又腾不出手来。只见沈菲一把夺过针筒,几乎都没怎么看就将针筒猛的扎下去,着针处不偏不倚,正是病人心脏位置,然后,沈菲不快不慢的推完了药水。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看来她经验很丰富。
仅仅过了一分多钟,病人的呼吸就变均匀了,脸也没那么红了。
医生看病情好转,便停止了急救,给病人量了心跳和血压,点头道:“嗯,现在没事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刚才那个小护士拍着胸口,含着泪花对医生道歉:“对不起啊医生,我以前在儿童医院,只会给小孩打针。”
医生没理她,只是对沈菲竖起了大拇指,夸她干得好。小护士也对沈菲鞠了个大躬:“哎呀菲姐,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这两把刷子在这里可要出大丑了。”
沈菲自己也很感动,说:“这些病人就像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失去他们!”
眼看医生要出来了,小碗赶紧跑去楼梯间,又回到师叔的病房,这时钱乐已经回去了。小碗赶紧问:“师叔,有什么收获?”
“装疯还真不容易,幸好我本来就怪。不过,没什么收获。”
“啊?聊了这么久,也没聊出来什么?”
“他一直在说他的音乐,中间只有一次,他又忽然觉得节奏来了,拿出纸来‘记’了一会儿,然后又说节奏走了。我问他这次感觉如何,他说这一次的节奏很轻,可以用在整个曲子的第三小节——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
“不管怎样,你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以后肯定能有所发现。”
“你有什么收获?”
小碗就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下,然后两人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小碗看看时间,已经下午6点多了。师叔问:“你要不要回去,不回去,我就装作离不开家人,要求你陪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