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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豆又一次问于修夜妈妈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他的时候,于修夜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他蹲下身平视着红豆的眼睛说道:“红豆,妈妈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责任需要承担,以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别再提起妈妈了,好吗?”

已经读幼儿园大班的红豆显然已经开始能听懂于修夜的话,甚至懂了些浅显的词语,比如责任和承担,这是他从上幼儿园开始于修夜就常常和他说起的词语,有些话听着听着就懂了,再加上于修夜一直言传身教,随着年纪的增长,红豆的行事作风间独属于于家人那份天生优渥的气度已经开始暂露头角。

当然,这并不证明红豆长了颗超学龄心里智商的心,提起那个生下自己的漂亮女人,红豆作为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仍旧会哭,他甚至在听到于修夜说闻星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哇一声就哭嚎起来。

怎么能这样呢?妈妈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他等了她那么久,不过才见了两三面这就又见不着人了,他还有好多的话要和妈妈说,他还准备了好多礼物想着要送给妈妈,怎么能就此不见呢?

于修夜显然没想到已经许久未曾流泪的红豆会忽然大哭起来,他一双原本硬挺锐利的眉眼最近因着闻星歌已经隐隐泛了些忧郁之态,眼下红豆一哭,他的一副眉微微拧了起来。

瞧着红豆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于修夜的眉眼又倏而一展,他大手一伸将红豆揽入了怀里,强颜欢笑道:“好了红豆,别哭了,不是还有爸爸在吗?以后,爸爸陪着你,好不好?”

红豆一向对于修夜都是又爱又怕,在于修夜面前,红豆鲜少不听话,更不会在言语上有什么顶撞,可这回不一样了,红豆固执的不肯说好,他反而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边哭着一边跟于修夜说:“爸爸爸爸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还是想要妈妈我等了妈妈那么久我很想她爸爸妈妈到底去哪里了妈妈不是你的妻子吗现在她她不回来了爸爸应该去带着红豆找她才对呜呜呜爸爸我想要妈妈”

那一天,红豆哭得很伤心,于修夜一直想要安抚他,却又在孩子那样的言语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看着红豆睡过去的模样,于修夜做了个决定。

红豆说的不错,从开始到现在,闻星歌都是他的合法妻子,他根本没签过那一纸离婚协议书,所以,他和闻星歌依旧是夫妻,自己一个大男人,明知道妻子不是心甘情愿被掳走的,却在别人几句话后就放弃了要去找妻子的念头,这不是懦夫是什么?他一直教红豆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可他对自己的妻子都没做到这一点。

不管结果如何,总算要试一试,怎么能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做呢?这不是他于修夜!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于修夜这些天一直沉郁的心总算轻松了些,于是他给季君珣去了个电话,得知季君珣和闻珮茵仍在国内,于修夜立马带着陆遇奔了过去。

“什么?你要去找她?!”

马场的别墅里,闻珮茵瞪大了一双眼,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于修夜。

于修夜点了点头:“对,我要去找她,我儿子不能没有妈,我也不能没有老婆。”

闻言,闻珮茵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呵呵了两句,跟看白痴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于修夜:“于先生,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么傻。”

于修夜不怒也不恼,他淡淡一笑:“过奖,我希望闻小姐能告诉我,怎么能去到你口中的那个世界?”

片刻,放下手里的咖啡,闻珮茵瘪瘪嘴,松了耸肩:“没办法的,你去不到的。”

闻珮茵语气笃定,于修夜神色坚硬,两个人谁也不让,半晌,闻珮茵终于忍不住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步步靠近了于修夜,眼里带了丝嘲讽和锐利。

片刻后,盯着于修夜的眼,闻珮茵一字一句道:“于先生!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在这个时空有了不俗的家世所以走到哪里都会是王吗!我劝你做人谦逊些,那个地方像你这样的凡人,是活不过三天的!”

闻珮茵自诩现在的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她可是看在闻星歌的面子上才好心给于修夜说这些的,换做不相干的人,她可是理都不会理。

然而,某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比如现在,于修夜在听了闻珮茵一番话后非但没有舍了要去赴死的心,反而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谢闻小姐好意提醒,但我心意已决,闻小姐只管告诉我,如何才能去那里?”

于修夜这番话闻珮茵听前半句还算满意,没想到后半句还是要执意。

“喂!你这个人!你怎么我都跟你说了以你的身份是没有办法越过那层结界的!你怎么就不听呢?以为我骗你是吧?”

“不!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但,你不是在这吗?你既然能回来,肯定也能再进去吧?”

闻珮茵一噎,不自然地别开了自己和于修夜对视的目光。

“我我进不了!那层结界是新箩大人布下的,只有他才能打开,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不是眼神和说话的声音,眼前的闻珮茵看上去和闻星歌是那么的相似,于修夜垂在双侧的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终于,他胸腔里那团烧得他心慌的火熄灭了,他只是在闻珮茵说完话后上前一步,微微俯视着闻珮茵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开了口。

“闻小姐,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问你,如果现在被掳走的人是季先生,你会怎么做?我不想多费唇舌,闻小姐最好也坦白相告,这样,我才不会追究闻小姐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加害我老婆的事。季先生再有能耐,但只要我于修夜现在一声令下,闻小姐,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回来,我猜,你大概不想季先生就这么离开你吧?”

闻珮茵冷笑一声:“你威胁我?”

“不,是忠告。”

“谢谢,我想,我不需要。”

“既然闻小姐执意不肯,那我就告辞了。”

于修夜走后,出门处理公事的季君珣正好回来,两个人一前一后。

进了大厅,见闻珮茵一个人出神的看着窗外,季君珣轻悄悄地抱了上去,吓了闻珮茵一跳。

这几天两个人不管做什么都在一起,今天还是两个人重逢后第一次分开,熟悉地气味扑进鼻息间,闻珮茵忽然安静下来紧紧抱住了季君珣,问道:“你和于修夜谁于害?”

这话问得季君珣一愣,但于不于害这种事,随便哪个男人都不会轻易妥协的,对方和自己,当然是自己更于害了,无论哪方面。

得了答案,闻珮茵放了心,再次将小脑袋埋进了季君珣的肩窝里,深吸了一口气:“喔,那就好。”

“于修夜来过了?”

“嗯。”

“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他要去找千玦,你说他这不没事找事吗?那个世界是他能去的吗?去得了吗他?”

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感觉不大对,但季君珣想了想,他还是要说,或许是十年前的周遭环境让他和闻珮茵注定无法心慈手软,可闻珮茵消失的这十年来,又或者说,在季君珣遇到闻星歌后的日子里,那些他人性里曾经被抹杀被泯灭的某些东西开始复苏了。

季君珣也说不上自己对闻星歌究竟是什么心,他更不知道这件事倘若换个人他还会不会有现在的想法,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觉得自己似乎对不起这个女人。

想到这,季君珣垂眸瞧了眼依旧靠在自己肩上的闻珮茵,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后,缓缓开口:“珮茵,你是因为我才回来的,对么?”

闻珮茵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点了点头:“对啊,我在那边可是每分每秒都想着你的,只要一想到我走了,我们君珣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多难受啊,所以啊,我当然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谁说只有女人才喜欢甜言蜜语?很多时候,男人照样喜欢,比如现在的季君珣,当然了,他不是那种会迷失在糖衣泡汤里的人,轻轻吻了吻闻珮茵,季君珣接着问道:“珮茵,那你觉得,如果闻星歌那天没有依照新箩大人的意思前去望月街救我,你回来后还能见到我吗?”

果然,女人的直觉是准的,其实在季君珣说出第一句话之前,闻珮茵就猜到了此人大概来者不善。

没想到,还真被她猜着了。

季君珣话音落下的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约莫片刻后,闻珮茵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季君珣再熟悉不过了,十年前闻珮茵只要大发雷霆之前就会出现这个笑容,至于十年后么,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