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刚不看则已,看后吓得下巴差点没跌落下去,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移动公司的后台数据库里居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记录,不过不是留在通话记录里的,而是留在了短信箱里,心中又恨又悔,恨李海涛找的人没检查完全,忘了删掉短信箱里的短信提醒;悔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全,竟然留了这么大的破绽在外面,心知自己此番算是完了,连老板于和平也救不了自己,悲从心来,眼圈看着就红了。
“季刚,你还要抵赖么?”
这话却不是宋朝阳问的,而是周元松问的。
宋朝阳到底是市委书记,不可能总是针对季刚这么一个小人物喋喋不休的讯问下去,真那样干的话,虽然最终可以干掉季刚,但他这个市委书记面上也无光。是以周元松及时冒头,代替宋朝阳的职责,完成下半场的讯问工作。
季刚不死心的摇头道:“周局长,书记,我没抵赖,我是真没给韩水打过电话,至于这些记录,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反正我是没打过电话,你们看我手机电话簿里根本没有韩水的手机号啊,可能是别人拿我手机打的……”
话音刚落,李睿私人手机响了,他开门走到外间,拿出手机一看,见是纪飞打过来的,忙接听了。
“小睿啊,真让你说着了,我们市局内还真有内鬼,还不只一个呢,我已经把删除来电记录那个内鬼给抓出来了,另外那个内鬼,等我汇报给局长再说。不过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李睿又惊又喜,小声道:“是吗,快告诉我,那个内鬼是谁。现在书记正讯问市府一个内鬼呢,那个内鬼百口抵赖,死不认账,还得借助你那个内鬼的口供,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啊。”
纪飞道:“是吗,怎么那么多内鬼啊。我抓到的内鬼,是我们市局物证室的主任张秋。通过物证室的监控录像显示,昨天半夜,所有人都下班后,他又回了物证室一趟,行迹十分可疑。我找到他,问他那趟回去是干什么来着,他倒是做出了个合理的解答,但明显有些紧张。我又问他,韩水手机上的来电记录是不是他删掉的,他变得越发紧张,满口否认。我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就给他晓明厉害,连蒙带骗带吓唬的,最终从他嘴里掏出了实情,原来啊,昨天半夜,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李海涛找到他,说让他帮忙删掉一条记录……”
李睿挂掉电话后已是满面喜色,快步回到里间,问季刚道:“季主任,还不肯老实交代吗?”
季刚忿忿地看着他,道:“李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干过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承认?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李睿也不急逼问他,问周元松道:“周局长,请问,如果公职人员向犯罪分子通风报信,会怎么处理?”
周元松回答道:“刑法与警察法里都有规定,如果警务人员向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的,算是严重渎职,应给予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是警务人员之外的公务人员有这种行为,要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干扰、破坏抓捕行动、导致犯罪分子逃脱的,肯定要追究其刑事责任。”
季刚听到这有些激动,张口就要辩驳,忽然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李睿正盯着他,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微微一笑,道:“季主任,你刚才是不是想说,韩水可没跑掉,你也就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了,是吧?”
季刚脸红脖子粗的道:“你少污蔑我,我可没想那么说。”
李睿收起笑容,环顾众人,道:“各位领导,周局长,我刚从市局纪局长那里得到一个重要情况,昨天半夜,有人找到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李海涛,让他帮忙找人,想办法删掉韩水手机上关于那个人的来电记录。李海涛就找到了物证室主任张秋,许诺事成后给他十万块好处费。张秋答应下来,当即回到物证室,删掉了那条来电记录,但百密一疏,他忘了删掉短信箱里的来电提醒的短信留言……”
季刚听到这,两腿已然抖若筛糠,面如土色,似乎随时都能瘫倒在地。
于和平脸色也很难看,好在他进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倒也不怕别人看出什么来。
李睿续道:“那条短信留言,就是各位领导刚才看到的那张打印纸上的内容。张秋现在已经认罪,向纪局长坦白了违法行为。不过纪局长只抓了张秋这一个内鬼,暂时未抓李海涛。季主任,你觉得,还需要李海涛的口供吗?”
季刚吓得肝胆俱裂,再也无力站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几位市领导磕头大哭:“书记,我错了,我认错,我后悔万分,求你们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真的,我发誓……我错了,我不该给韩水打电话,我不该抵赖……啪!”却是说着说着开始抽自己嘴巴。
众人谁都没想到他会玩这么一手,都有些惊愕,但没人被他的自残行为所打动,都是冷眼看着他。
于和平忽然站起身来,绕出茶几,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季刚肩头。季刚顺势仰面坐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