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笑了,恢复了原样了,还是那乐呵呵的没正形的小年轻,他笑着道着:“你忘了我身份了?”
“胡说,队里什么时候学过这个?”张如鹏不信道。
“错,我说的是法警,知道我这几个月解押了多少嫌疑人吗?我也不知道,不过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位,贩毒的、杀人的、枪案的,照猫画虎嘛。”大兵笑着道。
“那你就多问问,没准他知道陈妍的下落。”张如鹏道。
“不可能知道,知道还能活得好好的?”大兵道。
“那也该多问问,谁来过威胁他啊?”张如鹏道。
“你智商有问题啊,我要问以前来的是谁,他不得怀疑我?那是我同伙,我能不认识?话不能多……哎呀,跟这家伙说话,累死我多少脑细胞呢,他没多大事,可能就是掌握了矿口、浸池和土壤检测什么东西,被陈妍盯上了,那些记者知道关键在哪儿……可惜陈妍自己都被盯上了,应该是这样。”大兵道,边走边浏览着手机,找着那份不多的案情里的破绽,明显不好找,从口供到证据,已经被做圆了。
有进展,不过越有就越拉高期待,反而觉得失落了,张如鹏问着:“接下来呢?”
“租辆车去……哎呀,麻烦事多呢,我也没请假,也告诉我妈。”大兵难为地道着。
“去大店乡?”张如鹏好奇问。
“对……这特么也没办案经费,还真不如我在鑫众,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大兵说着,另一个兜里的电话响了,一看,又是老妈的,他刚嘘了声,捂着听筒说话,张如鹏的电话也响了,这个电话号码一看吓了张如鹏一跳,他赶紧拉大兵,大兵不理他,在诌着谎话哄妈的,张如鹏一直拉,大兵干脆跑过一边了,明显哄得不顺利,扣了电话,大兵怒道着:“乱什么乱,我跟我妈说话呢,骗都不好骗了,让我滚回家呢。”
“那怨谁来着?哎……这……尹白鸽的电话。”张如鹏紧张道。
“啊?这么快就发现你溜了?”大兵瞠然道。
“那我怎么办?电话又来了。”张如鹏道。
“别告诉她。”大兵教唆着。
“啊…喂,我请假了。”张如鹏说了句,表情滞了,捂着手机,大兵示意着:“别理她。”
张如鹏却是一递手机道着:“她找你。”
“你个笨蛋。”大兵露馅了,悻然接住电话了,放在耳边道着:“您好,领导请讲。”
“这样挺好,你装客气,我装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尹白鸽直接道。
“好,代价呢?”大兵问。
“直接的、一手的信息,等信息足够了,纳入正常程序,和以往一样。”尹白鸽道。
这是外勤外围侦察的惯例,信息累积到可以基本认定的程度时,就可以纳入正常的侦破、传唤以及批捕程序,最大限度的节省警力及办案成本。
大兵思忖片刻道着:“好,第一个消息就可以给你,监控和保护栗勇军,我可以证明董魁强一案,是有人蓄意在隐瞒事实,而且和陈妍的失踪有关。我们刚接触过栗勇军,他乘坐一辆牌照为海e2141的起亚车离开。”
“好,我也有第一个消息,董魁强刚刚被拘押了,策划报复举报人的马沛龙在逃,详细信息我会发到张如鹏的手机上。”尹白鸽道。
“接下来我会到大店乡,有消息我联系你。”大兵道。
“等等,别挂。”尹白鸽道,像有什么安排,不过等了好久才听到她轻声道了句:“注意安全。”
反而是她先挂了,大兵愣了下,这句轻声的嘱咐很熟悉,以前每一次通话这都是结束语,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听得反而格外有感觉。
蹭……手里一空,感觉破坏了,手机被张如鹏抢走了,他瞄着大兵,像是嘲讽似地道着:“不要想女人,会影响你判断的。”
“你不想,也没见你判断出众啊。”大兵反讽了句。
“少废话,快走吧,这尼马到了地方都天黑了,租车钱你出啊。”张如鹏提前打着预防针。
几步之后,大兵像想起什么来道了句:“等等,等等……让我想想。”
他嗫喃说着,董魁强又被拘押了,和马沛龙有关联,马沛龙,又是直接教唆那几位袭击举报人的主谋……他说着,拿着手机看着,尔后奇也怪哉地看向了张如鹏。
“又怎么了?”张如鹏被看得很不舒服了。
“魁五又进去了,看这样也就是跑腿顶缸的货啊。”大兵道。
“那肯定的,找到根上那有那么容易,我可告诉你,我假期只有两周啊。”张如鹏警示道。
“我没有那么远,追凶只能一步一步来,这个案一起底,陈妍的下落也就自然出来了……我刚在想,咱们到魁五家借辆车怎么样?他不在家,你又是个生面孔,接触一下说不定有发现,最起码能直观的瞅到他的摊铺的有多大。”大兵道。
“啊?可能进去吗?怎么进去?”张如鹏被这个想法惊住了。
“我有他的签名啊,模仿笔迹我可训练过。”大兵笑着举着手机,上面一份口供里,写着董魁强歪歪扭扭的签名,张如鹏奇也怪哉地看着,怎么也理解不了,这又是那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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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幕发生在海畔别墅区,院子里藏獒嘶吼着,两个小弟忒斜觑着,一个长发,一个光头,一个奇高,一个奇瘦,对比太特么强烈了,张如鹏看这黑涩会的成员,几次想笑都忍着,还有大兵,大马金刀地坐在董魁强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着正主出现。
正主是谁?
哪谁知道,反正大兵唬了句,有魁哥的消息要他到家里来找,于是就有人报信了,然后派出这一对滑稽小丑一对看着两人。
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听到了一行人趿趿踏踏的脚步声,来的不少,足有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这些丑陋的脸蛋加一块,能特么做好几个吓人的表情包,当头的一位豹眼阔嘴,四十年旬,瞪着眼进门就问:“谁啊?”
两位看人的指指大兵,那人审视了几眼,突然不屑地笑了。
“什么意思?”大兵不动声色问。
“骗到我们头上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中年汉啐了口,不过马上一愣,吓了一跳,其余众匪蹭蹭捋袖子了,起身的大兵手里,亮出警证来了。
“都别动……什么意思?想来吓唬我们啊。”大汉摸不清来路了。
“你留下……其他人,到门口等会儿。”大兵命令似的口吻,不过恐怕命令不动这些人,那中年大汉瞪着大兵,瞪了十几秒,一摆手,这才管用,那些齐齐退出去了,人一走,他才愤然道着:“下午刚抓走人,不给我们活路是不是,想来问点什么情况啊……不过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倒是知道点,想给您看样东西……”大兵捋着袖子,把胳膊的内侧,亮给了对方,这时候,张如鹏羞愧的低下头了,然后那大汉瞪着眼瞧了很久,不怎么确定那歪歪扭扭,而且随着肌肉扩张会变形的三个字:董魁强。
“魁五写这字有点匆忙,他正在二队被询问,我是借故才和他照了个面。”大兵道着,又把胳膊的外侧给对方亮出来了,那上面也有歪歪扭扭的五个字:他是自己人。
这个明显文化不高,水平太差,瞪了半天,瞅他傻愣的表情就知道不会处理了。字写得真有几分像,模样像。
“很简单嘛大叔,现在像我这种身份的,和你们划清界限都巴不得呢,要不是交情够深,我也不能露面啊……废话不跟你多说了,找你帮点忙。”大兵道。
“要钱?”中年汉警惕一句,眼睛斜忒着大兵,明显怀疑很深。
“不,有个新人,魁五请的,谁知道出了这事……可要办的事还得办,需要一辆车、最好两副牌照,当然,身份证也得有……魁五没来得及安排,托我帮他这个小忙,什么事,我就不多问了。”大兵道,一指一言不发的张如鹏。
那身架,威猛如兽;那眼睛,犀如鹰隼;那拳头,大如钵坛,张如鹏这么牛掰的气质,终于派上用场了。这不可能是个干好事的料啊。
那位中年汉子看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不过留了一句话:等着!
接下来发生的事,连大兵也有点佩服了,这位中年汉屏退了随从,都是悄无声息地走的,很懂规矩。最后连他自己也走了,只有看门守院的一个小家伙回来了,交给了大兵一串车钥匙,领着大兵到了房子不远处,指着一辆红色的牧马人,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回去了。
张如鹏惊愕万分瞪了大兵一眼,被这事吓住了,“黑警察”这么容易扮演成功,去掉演技的成份,那只能证明这种黑事肯定存在。
大兵似乎窥破了他的心思,坏笑着一勾手,坐上这辆地下组织派发的越野车,上车检视,钱、牌照扔在车后座,一摞备用的身份证放在前置物格子里,一拧钥匙,轰鸣的发动机能感受到澎湃的动力,一放离合,车如离弦之箭飚起来了,带着大兵一串放浪的笑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