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恨怛罗斯(3)(1 / 2)

朔风飞扬 阿弩 0 字 2022-01-23

 有关知识:</p>

1.中国古代的军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p>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p>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p>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p>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p>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遗恨怛罗斯(3)之。</p>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yín军,犯者斩之。</p>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p>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yín妇女,此谓jiān军,犯者斩之。</p>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p>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p>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p>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sè,此谓狠军。犯者斩之。</p>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p>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p>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p>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遗恨怛罗斯(3)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p>

2、唐代的革带吸收了少数民族的特点,在革带的饰件--带胯下面的环上。装有一根根地小皮带,称作“革燮带”。盛唐以后。胯下的环逐渐废去,革燮小带直接穿过胯上的“古眼”垂挂下来。“革燮带”是为了便于佩挂一些根据朝廷地规定各级官员必须随身所带的物件。《旧唐书&#8226;舆服志》载:“上元元年八月又制:一品以下带手巾、算袋。仍佩刀子、砺石,武官yù带者从之。景元中又制:令依上元故事,一品以下带手巾、算袋,其刀子、砺石等许不佩。武官五品以上佩佩刀、刀子(匕首)、砺石、火石袋等七事也。最高等级为十三胯(如初唐时李靖即是)。佩物制度废止后,为了区分官员勋级,又实行了佩鱼制度。“鱼”原为出入宫廷地信符,分成两半,一半存于宫中,一半装在官员的鱼袋内佩带在身。武则天时代,鱼袋逐渐成为官员勋级的标志。“三品以上饰以金,四品为银、五品为铜。”开元时期,“百官赏绯、紫,必兼鱼袋,谓之章服”----唐代武官常服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下服绯、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着碧----后来朝廷还把鱼袋作为军功的赏赐,因此下级校尉佩鱼袋者也不在少数。</p>

来的确实是呼罗珊阿拉伯大军地先遣队。</p>

是由齐雅德.伊本.萨里的心腹爱将,以杀人如麻凶狠残暴而令河中诸国闻之sè变的猛将,穆思里.本.布哈里率领的一千五百名jīng锐轻骑,真正的宗教战士(gzi)。</p>

对狼狈不堪的塔立丹来说,他们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p>

布哈里是兴致勃勃地带着指挥昭武联军的号令而来的,他万万没想到一来就见到近三万联军作鸟兽散。人数单薄地唐人是怎么顷刻之间击垮数倍于之的敌军的?是唐人太厉害,还是这些第赫干们太怯弱?岌岌可危地战局容不得布哈里多想,他不顾鞍马劳顿,立刻率领全军发起了冲击,迎头截住了一路飚行的铁鹞子和飞鹘骑兵。同样斗志昂扬,同样骄横霸气,两支都自诩所向无敌地铁骑如两把愤然撞击地铁锤,谁也不甘示弱地正面相碰,顿时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一个照面下来,就有上百骑落下马去,速度、技巧和勇气的较量虽只是电光火石地一瞬间,但交战双方立刻意识到:对方乃是生平罕见的劲敌!</p>

布哈里根本没想到唐人居然会有如此硬朗的骑兵。要知道,自己的一千战士可都是百里挑一,身经百战的jīng锐。他们中资格最老的,可以说除了帝国极西的法兰克,几乎征战了阿拉伯世界所有的地域;就是年纪轻些的,也伴随自己横行河中多年。虽然没有与唐人直接交手的经历,但布哈里从来没听说以步战强弩擅长的唐人军队里,有这么一支厉害的骑兵。他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旗号,看到了上面的飞鸟图形,难道就是那支传说中的雅罗珊军队?</p>

对岸突然升温的激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留守岸边的西凉团恐前方有失,立刻拔队过河。长橹盾,如墙而进,不仅稳住了骑兵的后方和侧翼,也将穿透已方骑兵队形的大食骑兵牢牢堵住。不过,由于此时无人看守河岸,大批败退到河边的康军,包括绝望的乌芝那,终于有了活路。在唐军无情的追击下,他们手脚并用,逃过怛罗斯河,绕开交战的双方,撒开双腿和脱身的塔立丹一起逃进怛罗斯城内。暴跳如雷的席元庆挥军截住了后半段,杀得康军尸塞沟河。流血染波。</p>

艾哈迈德.哈桑.曼苏尔发现了战场一侧的高仙芝,虽然不清楚那里是唐人怎样地大官,但鲜明华丽的旗帜说明。旗下之人地位非同小可。而且,居然只有孤零零的几十骑!绝对是一块鲜美地肥肉!</p>

穆斯林伟大的诗人卡布尔.本.祖海尔曾在先知穆罕默德面前做长诗《苏尔妲离去了》。由此曾得过先知地斗篷。他那句感动千万穆斯林的诗句:“使者是光明一片,照亮人间;是安拉抽出的一把锋利宝剑”如今就绘在曼苏尔骑队的战旗上,这是无数功勋和辉煌战绩赢来的至高荣誉,这样地旗帜,整个前锋队伍里惟此一面!</p>

真主必定与我们同在。就象这美丽的诗句所说,我的这一百勇士,就是安拉抽出的一把锋利宝剑!我们将用生命和鲜血回报真主的恩赐!消灭穆斯林的敌人,完成神圣的“杰哈德”!</p>

“全队随我来!杰哈德!杰哈德!”曼苏尔扬起弯刀,向飘扬各sè旗帜的唐军小队伍一指,“冲啊,真主伟大!”</p>

“真主伟大!真主伟大!”一百勇士紧随其后,向高仙芝处猛扑了过去。</p>

“大将军,先后退吧!”岑参脸sè不可避免地发白了。“不然来不及了!”</p>

“本使可以教死人站起来前进,却不会令自己后退,”高仙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神sè依旧沉静若水,“嘿嘿。上次后退。是什么时候啦?某家都忘了,窦金住。本将军上次令尔等撤退是什么时候啦?”回大将军,”回话地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脸大汉,他嘴里咬着弓弦一头,正在给刚从弓韬里抽出的硬弓上弦,因此说话有些含混,“小地脑筋死板,惟记得自随将军来,从来没听将军下过后退之令。”</p>

高仙芝轻笑了一声,低声骂道:“好个死脑筋!”随即又高声喝道:“众儿郎!随本将军应战!”</p>

“呵!”五十人一起暴喝应命,各自拈弓搭箭,抖开了阵势。</p>

“岑典史,”高仙芝幽雅地取出自己的长弓,往手掌里哈口气,“此时可有吟诗做赋地雅兴?”</p>

话音未落,高仙芝已经飕地一箭shè出,前方一名大食骑兵翻身坠地!</p>

“好,好箭法!”岑参嘴皮都开始发白,说话自然哆嗦,他真的没有看清楚高仙芝是怎么拉弓,怎么瞄准,又怎么放箭命中目标地。</p>

牙兵们也连发三矢,敌十余骑应弦落马。相距二十步,牙兵们弃弓举槊,迎来了大食劲骑的第一击。</p>

敌方的绿sè新月旗变得硕大无比,上面如蚯蚓般弯曲的奇怪文字历历可见,敌骑近在咫尺了!牙兵们的马槊直直地指向了滚滚而来的大食弯刀!“杀!杀!”他们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发出了应战的呐喊。</p>

强劲的马蹄声和贼子的咆哮随疾风而至,岑参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p>

作为一个文官,他从来没有如今之近地感受沙场溅血!</p>

“砰!”两雄相遇了!</p>

岑参的每根毛发都在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悚立起来,他的耳朵里涌进了一片杂乱的轰鸣:有战马的嘶鸣,刀枪的格击,肢体的撕裂,垂死的惨号!在那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岑参甚至丧失了意识,他仿佛旋转着掉进了一口海底的枯井,除了轰轰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1-6--小-说-网</p>

直到有一汪热乎乎的液体扑溅到他脸上。</p>

岑参奋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割裂的血红,一片凌乱的血肉横</p>

还有一把高悬在自己头上的大食弯刀!岑参吓得灵魂出窍,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没有想到自己这样是何等可笑。</p>

骇人的大弯刀没有落下来,因为一枝箭镞突然从对方眼眶里突将出来。身材高大的大食骑手山一般倒下,弯刀掠过岑参头顶,飞出去老远。即便如此,也把岑大诗人骇得跌下马来!</p>

落马的岑参抱头连滚,许是祖坟冒烟,昏天黑地满地乱滚的他,居然没有被纷乱交战的战马踏到。被胳膊遮挡的视线穿过烟尘腾腾地马蹄。闪过最后几幕清醒的画面:一张倒立的血脸,一柄折断地马槊,一块黄sè的马臀。而岑参最后看见地,则是李天郎的大枪!</p>

有救了!</p>

岑参无声地大叫。有救了!</p>

他随即撅着屁股,彻底晕了过去。</p>

弯刀将对方的旗杆连同半边身体一起劈开,残破的旗帜象天使的长袖一样飞舞起来,兜住了半空中喷起地血柱。好一个勇士!曼苏尔禁不住向那依旧保持战斗姿势的半截躯体行了个注目礼。就是这个唐人,高挚着锋利的旗尖一连搠翻了三个阿拉伯战士。直到血污沁透了白旄。他怎么做到的?又一个杀气腾腾的唐军骑士横槊拦住了去路,滴血的枪尖凶狠地刺向曼苏尔的胸膛,迫使他收刀格架。旁边的老伴当,波斯勇士苏富扬.本.拉希德舒展腰肢,以几乎完美的姿势及时投出了标枪,出众地臂力加上迅疾的战马冲势,赋予了标枪惊人的穿透力。唐人骑士地盾牌被扎穿,余势未消的标枪继续穿行,直到穿透对方地后背!漂亮!漂亮之极!曼苏尔回首正要赞扬拉希德。看到地却是他咽喉中箭,一声不吭地栽下马去。愤怒的曼苏尔很快找到了发箭者,正是那位头盔上插满孔雀羽毛地唐军大将!他怒吼着催马冲击。对方扔了弓,正在飞快地拔出佩剑。来吧。来受死!带血的刀锋挟雷霆万钧之势,砍向那位仗剑相格的唐人大将。曼苏尔对自己的刀法和臂力充满自信。对方轻薄的长剑绝对抵挡不住。果然,刀剑相交,对方脸sè一震,长剑一弯,勉强架住。看你还能吃几下!曼苏尔一个回旋,将刀一抡,反手一削,对方却奋力纵马一跃,堪堪躲过。以真主的名义,我一定要让你命丧我的刀下!曼苏尔一夹马腹,刀锋再次逼近高仙芝的后背,但是他感到身形一滞,坐骑似乎被什么力量往后一拽为保护主帅,背插大食长矛的窦金住以惊人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把自己手中的横刀狠贯入曼苏尔的坐骑,直至没柄!战马倒下的同时,窦金住也口吐鲜血倒下了!</p>

骑术jīng湛的曼苏尔飞身弹下,弯刀一扫,高仙芝的坐骑后腿齐断!</p>

高仙芝一个踉跄,滚下马来!</p>

此时的曼苏尔,眼睛里只有衣甲鲜明的高仙芝,没有注意到李天郎和他驰援的长骑。</p>

李天郎抄了曼苏尔骑队的后路,这样不管人数还是战力,大食人都失去了原有的优势。骑兵之间的战斗短促而激烈,但分出胜负也就是那关键的头几击。疲惫的阿拉伯良驹吐着口沫翻倒在地,它们和它们的主人都尽了全力,真主给了他们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却没有继续赐予他们赢得最终胜利的荣誉。</p>

“真主伟大!真主伟大!”没有一个大食人投降或者逃跑,他们全部高呼着口号拼死战斗,直到倒下。由于李天郎的及时赶到,命悬一线的高仙芝立时转危为安。只是五十jīng悍牙兵,仅十人幸存;将军大纛尽皆损毁,惟剩两面红sè门旗。</p>

三枝羽箭接踵而至,仓促落地的曼苏尔不得不连劈带闪,将这股危机先行化解。箭杆在刀锋上嚓嚓断成两截,可以感觉到这三枝箭劲道一枝比一枝犀利。唐人的箭,果然名不虚传!曼苏尔长吁一口气,定睛看到一个唐人骑兵在不远处翻身下马,将地下的唐人大将搀扶起来。唐人大将鲜艳飘舞的孔雀羽毛再次刺激了他,不,绝不能让到手的奇功轻易溜掉,那是安拉的旨意!曼苏尔大喝一声,挥刀抢身而上,委实快如闪电,猛如闷雷。与此同时,阿史摩乌古斯的另外三箭得得得接连落在曼苏尔刚刚提起的脚印上。</p>

李天郎的大枪一伸,枪尖直取曼苏尔手腕。曼苏尔右臂一沉,枪尖扑空,长缨的钢钩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枪杆变刺为扫,当胸横击,虽然挂彩,曼苏尔仍旧敏捷如豹,肘部一缩一翻,重又格住。</p>

“好身手!”李天郎由衷地赞了一句,这已是他第二次和大食好手过招了。能把沉重硕长的弯刀耍得这么转的,没见过几个。“再来!”</p>

见高仙芝已经跨上了自己的坐骑,李天郎放心大半。顿时将枪一收,顺势一抖。枪花朵朵,分取曼苏尔上下三路。曼苏尔几时见过这样的兵器,不由暗暗吃惊,不知哪一枪是实,只得连退几步。以观虚实。</p>

李天郎那里会让他有喘息之机,“呼”地一枪直刺对方前胸。曼苏尔不敢怠慢,弯刀飞快地在胸前挥个斜十字,封住了枪尖,随即往前反勾,企图砍断枪杆。</p>

“好!”李天郎又赞了一声,右掌一转,大枪前半段划个圈,闪过弯刀。没想到对方地长矛居然是软的。可以在直行的过程中反弹,刚猛地弯刀根本搭不上力。曼苏尔嘿了一声,身体一旋。左右挥刀狂舞,居然贴着枪杆进逼上来。看来抱定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决心。</p>

面巾下地鹰钩鼻子看起来和大食弯刀一样狰狞。李天郎并没有收枪,而是往旁纵身跃。同时枪一横,力沿着横走的枪杆一顺,大枪拦住疯狂攻近的曼苏尔,贴着他的小腹急速横向一扯。曼苏尔的铠甲是由鳞甲和锁帷子组合而成地,自然存在不少孔隙,长缨里的钢钩一划,顿时将曼苏尔的护甲钩住。曼苏尔急忙停步yù转身摆脱,哪知那长矛一别,自己居然收势不住,就要往前扑倒。情急之下,曼苏尔左手一把抓住钩住自己的长矛,右手弯刀往前面的地下一插,居然稳住了身形。</p>

“好!”“好!”李天郎第三次喝彩,连一旁的高仙芝都忍不住叫起好来。</p>

喝彩归喝彩,李天郎手底下可没有丝毫放松,他索xìng弃了大枪,“羽浪”刷地出手,刀脊狠狠砸在曼苏尔后脑上。铛的一声,枣核形的波斯头盔飞了出去,曼苏尔只觉得“嗡”的一声,立刻丧失了知觉。</p>

战斗结束了,不仅是这里地战斗,河边的激战也见了分晓。由于西凉团的及时参战,布哈里地宗教战士再骁勇也无法招架,而塔立丹已经逃入城内,如果继续缠斗,阿拉伯前锋全军都有被唐军包围全歼之虞。只短短几个回合的短兵相接,这支纵横河中,所向无敌地阿拉伯jīng锐遭到前所未有地惨重损失,一半人横尸河滩,活着的也浑身挂彩,甚至布哈里本人,也在血战中肩胛中箭,险些落马被俘。因此,尽管众多战士心有不甘,还yù复仇决战,但布哈里仍旧明智地挥军后撤。同样付出沉重代价地侧戎军也是jīng疲力竭,加之担心城中敌军和后边的突骑施人趁机反击,因此也整军归建,与席元庆部汇合,缓缓围住怛罗斯城。</p>

高仙芝将佩剑缓缓入鞘,试了几次都没有插进去,他低头皱眉一看,佩剑居然卷刃变形,自然插不进去。环顾四周,一地的尸首,一地的鲜血,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一干汉子,现在却已成为一缕游魂。高仙芝有些黯然,五十多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牙兵,一役便拼个干净,着实令人心痛不已。白奉先将那面带血的绿sè新月旗拿在手里,展开看了看,不屑地哼了一声,扬手扔给了后面的同伴。他挨个踢踢横陈的尸首,发现动弹的,就伸手去摸鼻息。一阵哼哼唧唧的呻吟引起了白奉先的注意,“是岑典史!”他认出了这位一手谱写《朔风飞扬曲》的大诗人,“还活着,快!拿水来!”几个长骑匆匆提了水囊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施救。</p>

在他们不远处,吕乌镡残忍地用手里的马槊拨弄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大食伤兵,大食人的肚子被刀劈开,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下。而吕乌镡则恶毒地用枪尖挑着他鼓胀出的肠子,自从兄长吕乌甘咄阵亡之后,吕乌镡就变成了一头嗜血的野兽,他将自己的xìng命都视如草芥,更不用说别人的。伤重的大食人仰望着天空,泛着血泡的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突然垂死的人活动起来,吕乌镡一愣,停止了他侮辱对手的卑劣举动。大食人轻蔑地扫了惊愕的吕乌镡一眼,从容拔出了胸前的小弯刀,干净利落地抹过了自己的脖子!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大食人立刻死去。不甘心的吕乌镡顿足大骂,一把扯住对方地头发。扬手一刀切下了他的首级。</p>

与此同时,李天郎的大枪枪杆重重落在吕乌镡地腰肌骨上,未等这个杀人狂徒呼痛叫骂。第二下、第三下又接连击在他的左右膝盖上。吕乌镡只觉得每一下都痛入骨髓,饶是他皮厚肉粗也几乎闭过气去。“咚”地一记闷响。吕乌镡敦实的身体已扑地跌倒,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匀过气痛哼一声。“你nǎi……”骂声未出口嘴巴便又多了条血痕,门牙差点被打飞。但是吕乌镡这次再也不敢哼半声了,他望着在自己鼻梁处颤动的枪尖,咧开沁血的嘴巴讨好地笑了。吕乌镡阎王爷都不怕,就怕大枪的主人。</p>

看着吕乌镡满嘴参差不齐地牙齿,李天郎不由生出一股厌恶。这就是沙场磨练出的jīng锐么?这就是大唐需要的将士么?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凶汉,无论如何与那个双颊泛红,腼腆淳和的吐谷浑少年挂不上号。不要说他的凶xìng来自吐谷浑的蛮夷血统,吕乌镡自出生便在中原,受的可是地道的汉家礼教。与马铤、马锏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他地名字,都是李天郎一起给他们改的。当他搓着宽厚的手掌羞涩地请李天郎为他改个汉家味地名字时,是何等憨厚朴实啊。与汉家田舍少年何异!不,甚至比汉家少年还多了一份谦和与善良。可如今。他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屠戮狂魔。那里还有当初地半分影子。也许,吕乌镡不该象他哥哥一样。带着无数地憧憬来带军中。如果他呆在家里,也许更应该是一个牧马行家,或者是锄禾好手。可现在他手里只有刀,心中只有愤怒和仇恨。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又是谁的错呢?</p>

“没教过你要尊重死者么?”李天郎铁青着脸,厉声斥道,“再说,这个大食人是个值得尊敬地战士!”</p>

吕乌镡继续傻笑着,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腿兀自还痛得直打哆嗦。只有这个时候,那干枯的笑容里,还隐隐透出些儿时的纯良。</p>

“书都白念了!”李天郎暗暗叹口气,心里突地一软,能怪吕乌镡自己吗,不,根本不能怪他。无论什么种子,落在战场上,只能在鲜血和死亡的浇灌下,长出这样怪异的狰狞之花。</p>

“刚才那个大食人,只是昏厥,把他擒住,押往大将军处审讯,”李天郎用枪杆一戳吕乌镡,语气松缓下来,“让他好好活着,少根毫毛,新旧责罚一起算,活扒了你的皮!”</p>

吕乌镡嘿嘿傻笑两声,从腰间取了套索,手脚麻利地将瘫软的曼苏尔捆猪似的绑个结实。“nǎinǎi的,这么大个子,绳索差点不够用!”嘴里说着,吕乌镡偷望走远的李天郎一眼,顺手给了曼苏尔两记耳光,“nǎinǎi的,还睡,醒了!”</p>

“大将军,无恙吧?”李天郎快步走到高仙芝马前提枪施礼,“请大将军收队归营。”</p>

高仙芝顿了半晌,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李将军怎的如此有暇?本使不是令你指挥作战么?现贼军败退,正是追击之时,你不乘胜杀敌,却到这里做甚?”</p>

李天郎愣了,好个高仙芝啊,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错。末将见大将军身先士卒,深入敌后,想必自有破敌妙计。天郎不及将军深虑,惟将军马首是瞻,自yù追随学之,没想到居然忘了本职之责,贻误战机,请将军降罪责罚!”</p>

高仙芝干咳一声,冲李天郎冷冷一点头,“那你还在这里做甚?别忘了,两个时辰之限,怛罗斯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