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个问题(1 / 2)

溯往 玉舟 0 字 2022-01-23

 江之城的变故,几乎所有的城市居民都清楚了,家家都紧缩房门,生怕波及到自己。树倒猢狲散,四大家族已经毋庸置疑的倒下,家族亲兵都纷纷离去。月色里,一千江家护卫把此战中的所有尸体,当然还有七百战马的尸体都拉去深山里填埋了,忙碌了近一夜。早晨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冲刷去了所有的血迹,空气中充满了清新,仿佛昨日王家府邸,城门口两处如修罗地狱的战场如南柯一梦。至于,为什么夜里还是月明星稀,早上却倾盆大雨的小事自然是无人思量了。

昨天夜里,有些惊吓过度,显得魂不守舍的江源回到茅屋没有吃饭,直接躺在了床上,却一夜未眠。被褥都掩盖不住他的战栗,他第一次走出去,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可是许多都死了,一天他就开始明白死为何物了,他对此充满了恐惧。同时他也不明白白天相处一天笑脸温和的陆爷爷怎么到了王家就成了一尊魔神,而且还毫不费力,他牢牢的记住了那个枯瘦老人喊的那几个字“无有敌”。只是江源不知道另一处战场场面更加血腥,一人一柄剑面对七百马匪,一言不发,只杀距离他最远的那个,求饶无用,冲锋即死,到最后,少有一个完整尸体,那场景,恐怕即使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百战老卒见了也要头皮发麻。

木篱本来是想拉住江源让他吃点东西,可是被江存阻止了。木篱显的有些担心:“明天他才六岁整,你就让他见如此残酷的场面,合适吗?”

江存对她笑了笑,拉起她的手:“总有一天他会见到更残酷的画面,早一点经历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陪着他嘛。更何况,陆伯那里残酷吗?我都没让他跟着陈叔。”木篱还是显得忧心忡忡,但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鸣蜩之望,这是江源的生辰。早上,江存把一夜无眠的江源叫了起来。江源还是不肯吃东西,江存没有强求,把他带到了祠堂,而此时陆樵也在,还有一个和江存一样一身白衣的高大老人,和笑呵呵的陆樵不同,这个老人面若冰霜,手提着一把古朴的佩剑,还有一个黑绳子当剑穗。他见到江存来到,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句:“家主。”

然后江存也点头回应了一下,他把江源拉到身前道:“江源,这是陆樵陆爷爷,昨天你见过的,这个是陈渔陈爷爷,昨天是他守在城门口,不让七百马匪进城的。”

江源有些奇怪“七百马匪?什么东西?”但他嘴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叫了句:“陆爷爷,陈爷爷。”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怕意。

陆樵笑着答应:“少爷,昨天你可是真厉害啊,在在王家府邸,面对漫天箭矢,那么多人的包围还镇定自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一旁的陈渔冷哼一声:“老马屁精。”

听闻此言,陆樵也立马变脸:“死面瘫脸,今天你第一次见到少爷,黑着个脸,装什么高人风范,怎么,刺破你了?不服气?来来来,打一架。”说罢,两人都已经撸起了袖子,一个抄起了斧头,一个拔出了佩剑,像院子里走去。

江存有些头疼,赶紧阻止,一手拉住一个人:“陆伯,陈伯,您二老都打了一辈子了,今天江源生辰,就先别打了,好吧。”

从来打架没被劝开过的两人,破天荒的没有再动手,原因很简单,江源生辰。

江存拉着两个血气旺盛的老人,走到江源身旁对江源道:“江源,今天是你生辰,父亲要送你一个礼物。”

手腕反转,拿出一根金针。

江源不禁充满疑惑,父亲要送我一根针?

不过江存并没有给他这个,反而扎进自己的右手食指,金针牢牢立在江存的手指之上,没过多久便看到金针之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细丝,原来金针是中空的,而红丝那是江存的鲜血。

江存拉过江源的右手,把金针的另一段对着江源的掌心,然后开始缓缓移动,江源感觉到阵阵灼热,刺痛,就好想是有许多着火的蚂蚁在噬咬自己一般。而江存明明只是将金针轻轻的贴在江源掌心,可是移动起来却好像有着层层大山阻隔一样艰难,渐渐的,江源发现父亲在自己手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包围着一面小鼓和一口小钟,栩栩如生。

画完这个符号,江源脸色苍白,显得十分疲倦,他身形踉跄,身后两个老人赶紧上前扶住江存,看向那个符号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不忍。

江存抬起手臂阻止了两个老人准备说的话,然后让两个老人扶着他躺在躺椅上,紧闭双眼,一言不发。陆樵见状,不愿再打扰江存休息,他走到还有些发懵的江源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黝黝的东西说:“少爷,老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年少进山砍柴,发现了这块木头,就送给少爷做生辰礼物吧。”陈渔也不甘示弱,也直接把自己佩剑的黑绳子剑穗解下递给江源,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少爷,生辰快乐”

这两天已经经历过太多想不通事情的江存,扭头看向父亲,想询问父亲的态度。一直闭着眼的江存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江源才敢收下两件莫名其妙的礼物:“谢谢陆爷爷,陈爷爷。”

过了许久,江存终于恢复了些,依旧躺在躺椅上,睁开双眼对着陆樵,语气有些无力:“陆伯,陈伯杀心重,所以我理解才让他守城门,怎么你也如此了。”

陆樵笑了下:“我昨天杀的都是向我和少爷动手的人,尤其是那个王倾最该死,竟敢对主母出言不逊。”

陆樵顿了顿,面容阴暗:“我只是想到,老爷你付出那么多,守护的却有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值当啊,所以就没忍住。”

江存摇了摇头道:“为人者,当做极端事,当修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