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凌乱,满面愁容的向东两手插在灰色立领的夹克兜里,勒出背部腰后及屁股的线条。在门口来回徘徊,焦急的等待着,时不时的透过大门的铁栏杆朝里面张望。</p>
他心里没底,吃不准那个唐小阎王会不会出来见他。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更没有人情来往。再说人家还是学生,正值上课时间,没权利也没理由擅自离开课堂。如果对方不捋他这套须子,他也没辙。可是没办法。找唐宁,是他目前想到的唯一可以帮到刀疤的办法。</p>
唐宁有着非凡的战斗力,很能打。他的一句话,县里从上到下的混混们没人敢不听。就算是那些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佬们也不能不重视。道儿上很久以前就流传着一句话,得罪狠人,也不能得罪孩子。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旦红着眼睛发起威来,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法律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杀了人,犯事儿进去了,也不够法判的年龄。</p>
尤其是像唐宁这样身手利落,能打敢拼的少年。虽然眼下什么都没有,但是有股子虎劲,蛮劲。叛逆性强,做事冲动,基本上没什么能让他们害怕的事情。得罪处在这种危险年龄段的一个少年,对大多数成人来说,无疑是场噩梦。</p>
或许有人会说,能打有什么用,很多事情不是你会几下拳脚就可以解决的。像刀疤这件事情,从很多层面上就已经超出了能不能打的范围,不是单单依靠暴力可以解决的。但向东还是来了。他直觉上认为,自己该来。或许这种做法很荒谬,但这就像是一根他目前唯一看得到,努努力或许就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不是他自己的命,而是刀疤的命。</p>
向东插兜的两只手像腹间靠拢,紧了紧衣服。忽地自嘲似的冷笑。恍然间有些失神。</p>
那位这些日子以来,经常被老板挂在嘴边的简先生好像也叫向东,简向东。自己呢,也是向东。可此向东非彼向东。跟人家相比,自己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蛆虫。否则,自己也不用这样急破了脑袋,操碎了心。抓心挠肝的想辙了。一句话,他孙瘸子就得屁颠屁颠的点头哈腰。</p>
唉,真是同名不同命啊!</p>
“你找我?”一个声音突然响起。</p>
向东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对面,铁栏杆大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人,穿着蓝白相间,款式着实不怎么样的校服。身材算不上健壮,但肩宽腿长,猿臂蜂腰,很是匀称。长有一张清秀的面庞,男孩子脸上少见的弯眉,无害的脸孔神情。</p>
唐宁,正是那位曾见过一面,便永远不会忘的唐小阎王!就是这家伙,印象太深了!</p>
“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跟鬼一样?”</p>
“切,是你想东西,走神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唐宁的态度很淡然,说不上好,也非是那种拒人千里的神情。</p>
向东这下放心了。他最担心的就是人家不见他。现在好了。只要人肯来,就有的谈。</p>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向东想了好多说辞,但此时,他才发现,当自己亲身面对着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时,所有的说辞居然都用不上了。低着头,沮丧的道:“我有事求你帮忙。”</p>
唐宁一愣,随即失笑,道:“求我帮忙?我说大哥啊,你不是找错了庙门,拜错了菩萨吧?我还是个学生,要啥没啥,我能帮你什么啊?难不成想找我帮你打架?拜托,那种粗活我早就不干了。有什么事直说。要不我回了。”</p>
向东脸上带着苦涩,眼神坚毅,心下发狠,只听噗通一声,他双膝着地,直挺挺的跪下了。隔着铁栏杆,跪在了唐宁面前。</p>
“喂?你干嘛呀?疯了?赶紧起来呀?”唐宁吓了一跳,这是玩得哪一出啊?大发了吧?</p>
“拜托了。我来找你是救命的。”</p>
“救命?就谁的命?有什么事赶紧起来再说。你跪在这里成什么样子啊……唉,我说你倒是快点起来啊?”</p>
“你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声音铿锵,透着坚决。而且唐宁从他发红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执拗。此人他只见过一面,就是当年拎着板砖准备跟自己拼命那一次。知道他这种人一旦横下心来执着于某件事情的时候,是打死也不会回头的。说白了,就是死心眼的那种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