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最左侧的一个非裔老者,用笔端敲了了一下压缩木板制造的红色桌面,发出极为空阔的一声“铿”,非裔老者的汉语说得很不标准,明显舌位靠后,多半是一位英欧语系的母语使用者。
“理论科学没有实践手段支撑,根本无法被证实,因而无法成为共识,越位是整个文明的事情,不是某个科学家的事情,因而这种情况绝无可能。”
“证据,”任何猜测都是需要证据的,即使看起来是那么毫无悬念的事情,非裔教授侧了侧衣袖,目光凝视着这个特别的少年。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假设的提出是具有开创性的,论证假设是需要勇气的,人类的求知坎坷而恐怖。
眨了眨眼睛,斜斜的夕阳让他那张略微苍白的脸,多了一分悲壮的的金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钢镍合金的硬币,硬币在没落的余晖里闪着一点点晃人的光芒,那枚硬币夹在两根白皙的手指间。
“他们就像这样,”少年手腕微微一扬,那枚硬币,在划出一道抛物线,硬币以一种令人缭乱的螺旋方式在空中翻转,从金黄的空气,一直坠落到了没有任何颜色的空气里,然后少年抬起脚将刚刚抛在地上的那枚硬币踩住。
“你们猜这枚硬币是怎样在地上的?”少年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干净的上唇没有一根胡须,让人看着略微的不爽。
“headortail”,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点点头。
“正面或者反面。”
硬币落到地面上正常人都只会说正面或者是反面了,立起来的情况成为极不可能事件。
少年点点头,然后将那只脚挪开,一个菊花的图案在地上清晰可见,“正常来说这就是抛硬币的绝对两种可能,这就是理论科学与技术之间一定范围内适恰的可能性。至于立起来的情况就是不平衡的关系。”
十个考官低头窃窃私语,少年俯下身去将那枚硬币捡起来,入手微微的冰凉。放在嘴巴旁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将那枚硬币揣回了口袋。
“不得不用一些小技巧啊,”少年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已经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概率问题上去了,不再是在这个看起来很复杂的问题反复碾压,而毫无结果。
“肃静!beit!”坐在最中间的那个老者反手指节敲击桌面,两旁的考官都慢慢地收拢嘴巴。
看得出来这个老者很有威信力,那个老者待所有人都尘埃落定后,缓缓地看向少年,苍老的脸上有一种微微的笑意。
“小朋友,我问一个题外话,”老人将老花镜轻轻地一推,将一张泛黄的纸打开,“听推荐人苏教授说,你是学语言学的,历史你有了解罢”老人动作很缓慢,展开那张纸,一双手在微微颤抖。
“嗯,”少年回答得很干脆。
早期的人类文明在诸多方面,存在着各种交叉,语言学的研究,不可避免要接受历史的问题。
“历史如同云烟消散在过往,今人回望历史的风烟里,许许多多的的东西,已然落后,甚至可笑。”老者怅然若失的看着少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了光辉。人老了,说起话来都是那么地沉郁,“小朋友,你觉得这些故纸堆里的东西,对你来说”
那张泛黄的纸,是一张版页,手绘的,很破旧,字体也很稚嫩。上面写着几行半截律诗,致君尧舜上,再使想来是这个学者早年的时候,学版本学的时候自己画的草图,长时间的保存导致木素氧化散发出一种独有的棕色,古旧而带着一点素雅。
所谓的题外话,只是说起来是题外话而已。
夕阳灿烂的余晖只能在天际停留二十分钟,当最后一丝光亮从西方消失的时候,时间的一切金碧辉煌都化入了暗色里。少年的眼睛瞥向了窗外。
太阳,落下。
他不喜欢朝霞,他钟爱夕阳。初日升起后,照澈着这世界的一切真相;而夕阳落下后,有迷蒙的繁星,一切若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