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另一个角落。
一个黑袍少年百无聊赖的喝着茶,一杯接一杯,喝茶如同饮酒,他郁闷得很。
“范老头,这大老虎天的,出来要干嘛?热死我了!”
烈日之下,那少年还穿着一身黑袍,连帽兜都盖在头上,他整个人像是封在密不透风的棉被里,除了那又苍白的手还露在外头,与整身黑袍对比得很明显。
抖了抖衣服,少年伸手把帽兜掀开了一半。
桌对面,一个带剑匣的老剑客,不冷不淡道:“不想被别人追杀,那就把袍帽盖上。”
那老剑客一头蓬乱头毛,满脸黑胡渣子,宽大的粗布麻衣罩着那如同枯柴的嶙嶙瘦骨,枯枝的手拎着酒葫芦,不时仰头灌下两口。,
黑袍少年无奈一叹,还是满不情愿地紧了紧黑袍。
“哼哼,要不是为了帮你摆脱那些烦人的虫子,我怎会浪费两天的时间?”
“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啊。”
“这个你回去再问王正功吧,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范老头,你还没告诉我,咱们要去哪呢?”
范老头反复擦拭着花纹精致到繁复的剑匣,漫道:“西川悬剑林。“
西川悬剑林,武林皆知的一处求剑之地,南宫郁剑就是现在的悬剑林主人。
南宫郁剑,前一甲子内叱咤风云的鼎鼎人物,曾出入天元各处禁地,当年更是凭着一己之力,强闯魔宫如入无人之境,还同时击杀了十大魔榜上的两位魔头!被誉为那一百年的天下剑主。
后来退隐到了西川林里,就在林内养炼宝剑,又因养剑以树枝挂剑为形式,风吹林间,数百剑器交击齐鸣,一半清脆之乐,一半肃杀之声,相融相合恍如天籁之音,故此被江湖称为悬剑林。
“想当年我也是…”范老头又开始述起那段青匆回忆。
茶馆楼梯处,那个小霸王刘方寸带着那个修为不俗的大保镖,豪气的抛下一沓银票,又趾高气昂的迈向玉勾栏。
茶小二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形,向来抠门的刘家少爷竟然肯花钱了?
那个自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想挣他钱的刘方寸竟然变了?
刘方寸那股仿佛视一切为蝼蚁般的傲然藐视让黑袍少年起了些许兴致,他悠悠品着茶,指了指对街迎客络绎不绝的玉勾栏,打断絮絮叨叨的范老头。
“范老头你见识这么广,那你有没有去逛过那里?”
范老头笑骂道:“风流韵事是不少,不过我告劝你小子一句,女人是一切祸害的根源,离女人远点,珍惜自己的小命为好。”
当初体魄无敌的蒙超峰闯入西界最负名盛的玉勾栏九楼,疯言疯语说了句:‘你是色戒,亦是众生的苦难,所以该杀。’就一掌击碎了落魄于玉勾栏的某前朝公主的心脏,据说那公主临死前,还是那充满着爱的眼神直到闭眼也不曾改变。
不过蒙超峰已经有多年未现江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黑袍少年毫无会意,他紧盯着茶桌上的剑匣,又问:“范老头,你另外两把剑是怎样的?我跟你出来这么久,才见过你用那把决云剑,好像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范老头本名范多闻,是个洒鬼,以大清辉剑诀在江湖中闻名,在天境剑客中也是有着一些地位的。
范老头提了提剑匣,知道黑袍少年的性子,就反问道:“又想学剑啊?”
黑袍少年正想点头,他又直截了当说道:“可惜你的气不够啊,不适合练我这剑,我这一匣子的剑都跟你无缘了。”
“那既然如此,老头你还带我去西川悬剑林干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取得宝剑,好让你涨涨面子吗?”
范老头也没好气道:“那你得问王正功了!他塞你这个拖油瓶过来的,我也没搞明白,或许说不定是为了让你见见世面,不至于以后走江湖遇见事,就像条乡下土狗似的大惊小怪。”
老头又补充道:“一路上来你也就这个样了。”
“花老爹的意思?不会吧?他不就是个普通人吗?他舍得让我吃苦?还有那几个杀手跟我什么恩怨,他可从来都没说过啊!”黑袍少年一阵唠骚话后,紧盯着剑匣又问道:“那花老爹有没有让你教我剑术?或者暗示你,让你把剑借我耍耍?”
范老头轻哼冷笑:“你喜欢剑就像小孩子喜欢玩过家家似的,肯定不懂剑对剑客的正真意义。对于剑客来说,剑就是自己的女人,握剑的感觉就好像摸女人光滑白嫩的皮肤,比媳妇还要舒服亲切,我看你好这口,又得上头了,不过是好奇使然。”
黑袍少年耸耸肩,较劲道:“少爷可是要站在武道顶峰的传奇人物,岂会稀罕你这些个破烂玩意?”
“那手就别乱动。”
黑袍少年尴尬地缩回了手,身子一侧,从袖袋里露出半角信封。
信封上写着一个‘梦’字,粗略一瞥歪歪扭扭的,细细看又好似笔画交互萦绕,如花旋转,竟隐约藏着道气。
“梦体字?”范老头正欲询问,一清秀女婢礼貌地打断了他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