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小区内年久失修的路灯早就已经罢工了,所以当赵虎臣的车停下熄火之后两人就是摸黑找到的大门上楼去的。
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赵虎臣能够看见周围斑驳的楼道内年久失修的墙壁道道裂纹,灰尘和杂物占据满了本就不宽敞的楼梯。
陈太极的家在三楼,吱嘎声中陈太极打开房门赵虎臣也得以进来。
一个灯泡挂在房子中间,灯光昏黄而老旧,在这略微弱灯光的照耀下客厅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家具一一呈现出来,一张失去了平衡用报纸垫在脚下的饭桌,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黝黑的饭桌便是几个寻常家庭再也见不到的热水瓶,再过去,一大一小两张凳子,一个满是油污的煤气灶,脏兮兮的煤气灶,没有沙没有壁画没有茶几没有地板,简单到除了饭桌和估计是吃饭用的两张凳子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地方。
抬起头,房间内最显眼的是一张两个人的合影,里面的男人赵虎臣认得,就是身边的陈太极,他旁边的女人挽着他的手笑容幸福,果然如陈太极所说并不漂亮,寻常到街上似乎随便一抓都一大把的普通女人,但眸子里却渗着一股让赵虎臣这样的人自惭形秽的善良。
“坐吧,因为从来没客人来过所以也没有沙什么的。”陈太极拿了一张凳子来,赵虎臣点点头坐下。
这间不知道是客厅还是厨房的房间一侧有一个小房间,兴许是听到了响动,小房间内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爸爸,你回来了吗?”
陈太极打开房门,赵虎臣走过去,这是一件小房间,一张儿童床一个写字桌,没有杨采薇那间房间那么多的洋娃娃和很多非常女性化的装饰,但却比外面好了太多,和整个屋子都格格不入的是房间里有一台电脑。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水和中药混淆的奇怪味道。
床上,白色的床单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个莫约六七岁精致可爱的小女孩正睁着眼睛望着门口,确切地说是好奇地看着在陈太极身后的赵虎臣。
“你好,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见到这充满灵气的孩子那好奇和探究的眼神,赵虎臣微笑道。
“叔叔好。”女孩灵气盎然的脸蛋上出现一个虽然疲惫却自于真心的笑容,望着那双似乎有些熟悉的眸子,赵虎臣忽然想到了外面的那张合影,这孩子继承了母亲的善良,还多了一股应该传承自父亲的灵气。
“还没睡?”陈太极坐到床边为女孩掖了掖被角,捋开了女孩额前的梢轻声道。
“睡不着。”女孩轻声回答。
赵虎臣走过来,拿出藏在背后的小蛋糕在女孩眼前晃了晃,微笑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说了以后有奖励哦。”
女孩惊喜地望着赵虎臣手上精致的蛋糕盒,又看了一眼陈太极,见父亲没有反对便回答:“我叫陈胭脂。”
“胭脂?很精巧的名字,这是给胭脂的礼物。”赵虎臣将手上的蛋糕放在女孩的枕边,笑着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轻声道:“老师有没有教过胭脂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
胭脂用力地点点头,抿着嘴唇的她对赵虎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睡吧,胭脂一定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赵虎臣瞥见了放在儿童床另一侧的一副空掉的点滴用具,再望着她疲惫而带着一丝和父亲如出一辙病态苍白的脸蛋,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到了在紫园遇到的那个喜欢骑藏獒的彪悍小丫头,差不多大的年纪却迥异的人生,这个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困的家庭却能孕育出这样灵气盎然的孩子,是不幸,也是大幸。
胭脂轻轻闭上眼睛,陈太极和赵虎臣一起悄悄地退出房门。
看着陈太极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赵虎臣忽然问:“明天带她去医院吧,我闻得出来有中药的味道,但你还是为她挂了点滴,是什么很棘手的问题吗?”
陈太极没回答,只是摇摇头,忽然抬起头对赵虎臣道:“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