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问我借钱？”</p>
傅大姐惊讶的看着母亲,她出嫁多年,虽然偶尔在母亲的唠叨下会贴补娘家一些，可是大多都是一些吃食和衣物,傅妈妈很有分寸，知道她上有公婆下有女儿,从未开口问她要过一分钱,可是如今怎么……</p>
傅妈妈的脸涨得通红，她林玉平一辈子都认为只有儿子才能门立户，闺女嫁出去就不再是傅家人,不用过于疼爱，可是如今却要张口问女儿借钱,难免又羞又愧,尴尬极了。</p>
傅大姐见母亲红着脸不话，一双眼睛四处乱转，便知道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傅家能有什么事儿呢？当年沛齐死活非要第二次复读时老太太都没到借钱的地步，难道如今的情况比那时还严重？</p>
“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么？”傅大姐问道。</p>
傅妈妈抹了一把脸，心知这件事是瞒不住女儿的，于是道，“还不是你弟弟那个畜生，把人家闺女的肚子搞大了……”</p>
傅妈妈絮絮叨叨的把大儿子的婚事和万家的要求了一遍。</p>
“若是往日，我是死都不会妥协，可是如今语柔怀了孩子，我总不能让我头一个孙子生在外头吧？”傅妈妈叹息，想起这些天日渐憔悴的大儿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在埋怨万家不讲道理的同时，原本坚定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p>
无论是沛齐还是沛林，都是她的心中宝、掌中肉，哪个受苦她都心疼，更何况现在还牵扯上她的孙子。</p>
傅大姐听了这话又气又叹，最后问道，“您要借多少？”</p>
“……两千？”傅妈妈心翼翼的开口，“加上我手里的三千五也够用了，沛林定亲时万家会还回来两千……”</p>
“您不是那两千还得买家具办酒席吗？还有沛齐，不吃药不上学了？”傅大姐挑挑眉毛，这样算起来，娘家根本不可能立刻把钱还给她。</p>
傅妈妈的眼睛闪了闪，最后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妈绝不会赖账，将来一定还你。沛林结了婚就没什么花用的地方了，等沛齐毕业上班，咱们家的日子也就好了……”</p>
沛林结了婚哪还会把工资交给您管？还有沛齐，更不会甘心您用他的薪水给长兄还债，傅大姐暗暗想道，这笔钱掏出去，沛林沛齐若是不还，单靠傅妈妈，那就是一笔烂帐，再也要不回来了。</p>
只是她身为长姐，弟弟有了困难，母亲又张了嘴，她还真不能拒绝，想了想，便对傅妈妈道，“妈，两千块我手里有，只是这事儿得回家跟镇旭，我若私底下借了您，怕他不乐意，到时候再跟我闹矛盾就不好了。”</p>
“是这个理儿。”傅妈妈听到大女儿松口，连连头。</p>
“您放心，镇旭也不是无情的人，舅子的事儿他不会推脱的，若是没意外，我明儿就把钱给您送来。”傅大姐又。</p>
“那可太好了。”傅妈妈双眼发亮，“你知道语柔这肚子拖不了，越快越好。”</p>
“行，您就在家等信儿吧，我这就回去。”</p>
傅妈妈将大女儿送出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先把儿媳妇娶进门再吧，至于欠款，傅妈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吧！</p>
这一晚，傅妈妈辗转反侧，第二天着个黑眼圈起了床，搬着竹椅坐在门前等着大女儿送钱来，可直到日头西落，也没见到傅大姐的身影。</p>
傅妈妈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p>
“妈，您知道我们厂去年和日本一家公司弄了个合作，当时派去了一批工人和车间主任，上个月都荷包满满的回来了。我昨儿得到消息，厂里准备派第二批人去，镇旭也有这个想法要跟去捞一笔，那样的话……”第三天一大早，傅大姐赶回娘家面带羞愧的道，“我也不瞒您，这些年我和镇旭一共攒了八千块钱，可是想要出国必须先交押金放到厂里，要不人家不放心让他离开……到时候再给镇旭随身带一些，我和芸芸留一些日常开销，基本就不剩什么了……”</p>
傅妈妈已经没心情听傅大姐继续了，她只知道，这钱大女儿是不会借了。</p>
“妈，您去哪儿？”傅大姐见母亲话也不抬屁股就走，急忙喊住她。</p>
“我去你姥家借钱！”傅妈妈鼻子发酸，眼睛也渐渐湿润。或许大女儿的是真话，可这时机也太赶巧儿了，让她心里不痛快极了。</p>
傅大姐见母亲如此，讪讪的低下头，喃喃道，“姥姥哪里有那么多钱……”</p>
果然，林姥姥听了女儿的话，纠结了半晌，才从枕头瓤里掏出一个信封，“这里有三百，你拿去应应急吧。”</p>
林姥姥没有退休金，更是从不攒钱，平日里只要有一积蓄都会立刻贴补给傅妈妈这个女儿和远在省城工作生活的孙女学敏，如今她能掏出三百已经极为难得。傅妈妈也知道林姥姥的情况，拿了钱无奈的离开。</p>
林舅舅那边是指望不上的，学安媳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学敏也快结婚，她这个姑姑帮不上忙就罢了，总不能还要跑去添乱，更何况她和林舅妈关系一向不好，就算张了嘴，恐怕也是白丢人。</p>
傅妈妈神情恍惚的在街上逛游，此时此刻，她难免有些后悔往日不会做人，否则柳树巷这么些人家，挨家凑凑，还怕借不来两千块钱？</p>
“亲家母，你咋来了？”冯妈妈正要出去扔垃圾，结果刚开大门就看见傅妈妈立在门外，更奇怪的是她也不叫们，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铜质的门把手发呆。</p>
傅妈妈被冯妈妈的喊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女儿婆家。</p>
“亲家母，你没事儿吧？”冯妈妈弯腰将垃圾袋暂放到门口，上前要把傅妈妈拉进院子，“亲家母，快进屋坐，您可是稀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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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就不进去了。”傅妈妈尴尬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吞吞吐吐的问道，“我，我就是想问问……四，四和冯霄回来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