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玉兔高悬，星斗满天。</p>

四土水客栈的二楼，姜子牙跪坐于李扬面前不远处，心中分外坎坷。</p>

“姜子牙，你可知错？”</p>

闻听李扬的问话，姜子牙脸上一阵挣扎。</p>

就在刚才，他已知晓了三妖的来历，亦明白了，为何会有马氏这桩婚事。</p>

在人族诞生不久，女娲便教给了人族婚配之礼，而与姻缘之事息息相关的先天红绣球和后天红线，正是女娲的两件灵宝。</p>

姜子牙不是笨人，他立刻就醒悟过来，不久前的那门亲事，根本就是女娲师叔在惩罚自己。</p>

片刻，只见姜子牙露出一抹坚决，抬头言道：“降妖除魔，乃我等修道人的本分，玉石琵琶精祸乱人族，理当被诛，所以晚辈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p>

“果然如此！”</p>

坐在一旁的兮雅小声嘟囔着，至于青青、芦韵，还有大黑，亦是大摇其头。</p>

姜子牙还是没能明白李扬的真实用意，这样下去，根本修不成《苍生证道诀》。</p>

“姜子牙，你可知何谓‘苍生’？”</p>

李扬没用动怒，而是又接着问道。</p>

姜子牙熟读各种道藏典籍，对“苍生”二字的来历自然知晓。</p>

只见他正色道：“苍生者，苍界生灵也，乃是特指前辈世界中的各种生灵！”</p>

“你答的很对，但亦不全对！”李扬颔首道，“苍生者，不但是指苍界生灵，更是指大道下的所有生灵，洪荒生灵亦在其中。”</p>

“你乃修道之人，当知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就拿三妖之事来说，如果你站着人族的立场，那么固然无错，但如果你站得‘更高’一点，那又会如何呢？”</p>

“你须知，此事皆因纣王好色而起，他亵渎了女娲道友，便等于侮辱了整个妖族，如果他能迷途知返，诚心悔过，那么三妖被你所灭，自然是咎由自取，可是很显然，纣王根本没有悔过之意，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三妖前来坏掉大商江山，又何错之有？”</p>

“难道就任由三妖为祸人族，来陷害那些忠臣良将吗？”</p>

这一刻，姜子牙双目圆睁，心中那份执念亦在慢慢开始崩塌。</p>

见状，李扬不由暗暗叹了口气。</p>

对于任何一个人，信仰的崩塌，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p>

当然了，那些没有信仰的人是例外。</p>

不过李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要修习《苍生证道诀》，首先要具有的，就是包容万物的“平等”之心，否则的话，必然很难修成《苍生证道诀》，就算侥幸成功，将来的成就也注定有限。</p>

而此时的人族，就放佛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妄自尊大，视自己为万物之灵，众生之长，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洪荒中真正的“小字辈”。</p>

姜子牙作为“半路出家”的修士，自然亦有这种根深蒂固的“人本位”想法。</p>

正是因为看出这一点，所以近千年来，李扬才彻底绝了从人族中收徒的打算。</p>

如果不是因为姜子牙跟苍界有段大因果，李扬才懒得费这工夫呢！</p>

“当然不是如此！”李扬解释道：“如果三妖祸害无辜人族，自然要受惩罚，到了最后，就算没有人族修士出手，女娲道友也会亲手清理门户，但此时此刻，三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败坏大商的基业，所作所为还算合乎‘规矩’，至于那些忠臣良将被冤死屈杀，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大机缘？你灭了三妖的同时，其实亦等于断送了他们的机缘！”</p>

说着，李扬摇手递出一物，正是那份封神主榜。</p>

李扬已经想好，既然要把姜子牙收归苍界，那么有些事情就不需再瞒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