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珊回头一看,“哦,这么多羊?”</p>
公园的草地上,起码有七八十只羊在那里悠然地啃着草皮,旁边睡着一人,衣衫褴褛,就那么直挺挺地睡在草地上,手里还攥着一条鞭子,一米长的布带,起码打了四五个结。</p>
“这人……这人……怎么进来的啊?”莫珊有点傻眼,“到这里放羊来了?”</p>
“去年市zhèng fǔ的十大好事之一,公园免票嘛,”贾铭世知道,“围墙拆了,他从什么地方不能进啊?”</p>
两人正说着呢,匆匆跑过来俩带红箍的,去喊睡着的那家伙,“喂,醒醒,醒醒……”</p>
那人睡得死沉死沉的,足足一分钟后才停止打鼾,又花了两分钟坐了起来,睡眼惺松,“什么事啊?”</p>
“这羊……是你的?”胖红箍发问了。</p>
“是啊,我从家里赶来的,”羊倌儿年纪不小了,看上去起码五十,就算野地放牧容易使人外貌显得苍老,但四十岁稳稳地是有了。</p>
“你家是哪儿的?”瘦红箍问了。</p>
“永乐县啊,我有身份证,”羊倌儿有点着急了,他可不想让人以为羊是自己偷的,“三百里地,我赶了十五天才赶到新安啊。”</p>
贾铭世看看那些羊,确实是,只只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真有点长途跋涉的味道,不过,现在基本也都小肚溜圆了,公园里的草地很大的。</p>
“谁让你把羊赶进市区的?”胖红箍不依不饶,走上前验看身份证。</p>
“没人拦着我啊,”羊倌儿挺纳闷的,“我来卖羊的,新安市的人,总要吃羊肉的吧?”</p>
敢情,永乐县那里,出了羊霸,自打年前开始,趁着养羊户们着急收钱过年,用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硬xìng收购活羊,还不许养羊户们自己联系买家。</p>
这位心眼活泛,反季节销售,年前不卖,年后趁着羊霸们疏忽,悄悄地把羊赶了出来,他不敢在附近卖,直接就赶到新安来了,大城市嘛,应该能卖贵点吧?</p>
进了城,已经是凌晨了,羊倌儿舍不得住店也不放心羊,就把羊赶进公园,自己躺在一边睡觉。</p>
俩红箍气得直咬牙跺脚,“我说,你知道不知道,这草皮多贵?居然让你的羊踩踏和啃吃草坪?算了,我们叫jǐng察吧。”</p>
羊倌儿一听要叫jǐng察,立马着急了,“等等,我说,我第一次来新安啊,怎么知道这些?这草……怎么卖?我赔还不成么?”</p>
他心里真的挺委屈的,这草瘦不拉叽的,没灰灰菜也没牛nǎi草,羊吃了并不上膘,要不是饿极了,我的羊也不可能吃这啊,你们还说……草贵?</p>
“你赔得起么?”瘦红箍瞪他一眼,“啥也别说了,等jǐng察来吧。”</p>
“我赔你五只大羊,总可以了吧?我这羊就算掉膘了,一只大羊起码也有八十斤!”羊倌儿是聪明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jǐng察的可怕,出门在外,他不想惹事儿。</p>
其时全羊的毛重收购价,大约是三块左右一斤,他这相当于是拿了一千多块钱出来息事宁人,诚意不可谓不足。</p>
“谁要你的羊?”瘦红箍瞪他一眼,眼中满是鄙夷,“这是进口草坪,连工带料一平米就得六十多,你自己看看,你的羊糟害了多少?”</p>
连吃带啃带踩踏,他的羊起码折腾了两千多平米的草坪,羊倌儿把米换算成尺,仔细算算,登时发作了,“有你们这么坑人的么?三平米,三平米的草,就顶一只羊?”</p>
他怕了,真的怕了,不到两万块钱的羊,一晚上就祸害了十多万的草?老天啦,早知道就卖给羊霸了,我这辛辛苦苦图个啥呢?</p>
“有这么贵么?”莫珊听得奇怪,用胳膊肘一碰贾铭世,“铭世?”</p>
“有这么贵,”贾铭世点点头,虽然这草皮进口的渠道有点离奇,但毫无疑问,这个价格不算离谱,“西郊公园的草皮是新安市最好的。”</p>
肯定是最好的,市委大院儿在这附近,为领导们创造个舒适的休息环境,才能使领导们jīng神饱满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从而带动整个新安市的经济腾飞,劳逸结合是王道!</p>
贸然进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是要付出代价的!贾铭世摇摇头,他觉得无聊想走了,可莫珊不想走,拉住了他,“看看,太忠,咱们再看看。”</p>
没过几分钟,jǐng察们就来了,问了几句话,带头的jǐng察就掏出了手铐,打算拘人回去,“小子,破坏公共财产,这次起码判你十年。”</p>
“等等,”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高腿长的女人走了过来,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也是晨练的,“作为人民jǐng察,你们就是这么做工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