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淮南西路属于哪个战区统管?”我突然问道,我一直以为淮南西路是归李庭芝管辖,李庭芝怎么也会有这种疏忽呢?</p>
夏贵看了一眼贾似道,小声说道:“陛下,从名义上说是属于江淮战区,只是目前淮南西路基本上是由枢密院和兵部直接统领。”</p>
“这是为何?”</p>
“陛下。”贾似道干咳两声道,“这事由来已久,老臣本想就此事向陛下呈上奏折,没想到事情突发。陛下,自高宗南渡以来,为抵御北方金国入侵,我朝将边境沿长江分为三大战区,分别是负责长江上游防御的四川战区,负责长江中游防御的京湖战区和负责长江下游防御的江淮战区。在这三大战区中,四川战区和京湖战区基本上保持原样,只有江淮战区的变化最为复杂,主要是因为江淮分为淮东淮西,江淮战区时而分时而合,间或还牵涉到沿江制置司,所以有时一分三,有时三合一。”</p>
我的已知记忆告诉我,南宋末年的防线是四川,襄樊,扬州,我根本不知道淮南西路之事,而我穿越成为赵禥后,也基本上是放在内政建设上,除了新军,我对于军事一直过问得很少,由于贾似道极其党羽掌握着禁军之故,我是采取一边立新军一边整顿的策略,而整顿原有的军队也是先从水师和厢军开始,对于核心的禁军我打算放到最后。在我皇位稳定之前,我没有想急于去和贾似道摊牌,并且襄樊之战还有两年,我认为时间还是够的,但没想到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庐州之战来。</p>
其实,庐州之战在历史上确有其事,只是战争规模不大,所以基本没有记载,我却认为是因为我的到来而引起的蝴蝶效应。</p>
我终究是人,不是陆秀夫所言的“神人”。</p>
“师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p>
“陛下,这其中主要有两大原因。第一是从地理位置行政区域上来看,我朝其它战区都是建立在一个行政区域上的,而只有江淮战区是以淮河长江来命名的,并非是按一个行政区域来的,所以,江和淮很容易被分开,各自成为独立的战区,江淮之间,两淮之间距离都很远,且地形各不相同,所以边防布置也各不相同,淮东多水,故以水寨为主,淮西多山,故以山寨为主,比如安化镇便是山寨。第二是从协调作战来看,如果分而制之,则会造成东西两路不顾大局各自为政,难以保证双方互为依靠,互相救援。所以一直以来,是分是合始终没有定论。”</p>
战区的分与合,关系到整个防御体系,其影响重大。一般而言,导致战区调整的主要因素是来自敌我双方军力的变化,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情形,战区的调整会有不同的效果。然而,整个南宋朝,其江淮战区的分合始终摇摆不定,变化之频繁的确让人费解,而且其变换之原因主要还不是因为形势的变化,而更多的是因为人的因素。</p>
我稍事停顿,消化了一下贾似道的话语,又问道:“师臣,那现在的两淮战区又是何种情形?”</p>
“陛下,端平元年,先帝将战区一分为三,淳祐十年,又合为两淮战区,景定五年中,先帝又将其拆分为二,淮南东路战区,以李庭芝为扬州制置使,负责东路军务,淮南西路战区却没有任命制置使,只是让庐州镇边军统制张林等人统辖军队,暂时接受枢密院和兵部的指挥,而老臣至今还兼任江淮制置使的职务。所以,现在的江淮战区既不算分也不算合。”</p>
宋理宗优柔寡断,在其任内,多次分也多次合。</p>
战区的分合各有利弊,对于性情摇摆不定的宋理宗,分分合合也是适合其性格的。</p>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贾似道和李庭芝的关系。当年,两人同在大帅盂珙帐下听令,后盂珙离世荐贾似道代之,而贾似道也十分器重李庭芝的才能,后来,贾似道镇守京湖,起用李庭芝为制置司参议,不久,由于李庭芝表现极佳,在贾似道的极力推荐下,李庭芝受到朝廷的提拔,命他移镇两淮,直至担任扬州制置使。但贾似道渐渐感到,李庭芝忠于朝廷,忠于赵氏王朝远甚于忠于自己,于是便没有让其担任江淮制置使统辖两淮。</p>
</p>
我觉得这分和合确是难以选择,摇摇头道:“师臣,那依你之见,蒙古进攻庐州一事,该如何处置?”</p>
“陛下,老臣以为,首先当弄清庐州的情形,这一点老臣估计近日庐州府便会有消息传来,其次是判断忽必烈之意图,他是想全面南侵还是偶尔为之。”</p>
“太师所言乃是关键。”兵部尚书范文焕赞同道,“弄清蒙古的意图才可分别待之。”</p>
我点头表示同意道:“两位爱卿说得不错。”</p>
陆秀夫想了想问道:“陛下,我朝淮南西路之防御力在所有战区中最为弱小,是否需要派兵救援?”</p>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君实,如果你是阿术,后面你会怎么做?”</p>
陆秀夫起身道:“陛下,若先不论蒙古人的意图,单纯从军事角度猜测,臣以为有以下两种可能。陛下,各位大人,请看地图,如果臣是阿术,一是拿下安化,安肥两镇,包围庐州;二是绕过庐州,经六安,过霍山,桐城,直抵安庆。如此一来,战线变长,蒙古骑兵速度快,机动性强的特点便可以显现出来。倘若我城中守军出击,则极有可能在野战中被其歼灭;倘若固守城池,则他们可以尽掠周边农作收成。”</p>
“恩,君实,那你认为蒙古之意图是何?”</p>
“回陛下,臣以为蒙古人进攻庐州,乃是嬉戏随意之作。”</p>
“哦?这是何意?”我问道。对于陆秀夫,大家都知道深为李庭芝所器重,而且为人冷静,在军事上的见解非同一般,自然不是妄言之人。</p>
“陛下,各位大人。蒙古刚刚经过汗位之争,以目前之国力,并无一举南下之能,且淮南西路以山地为主,并不适合大规模骑兵之战,即便蒙古铁骑骁勇善战,若要全面南征,也至少需要十万大军以上,加上辎重后勤,淮西之地不适也。从这两点分析,臣以为他们的目的并非要和我朝发生大规模的交战,臣猜想,蒙古人只是为了某种未知的目的,才兵临庐州的。”</p>
陆秀夫之言让在座之人都缓了口气,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只要蒙古军队不是着力南侵,那么最多也就是抢掠一番便会返回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