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船厂以来，始终一言不发的港务官，果真毫无抗拒地走到约巴尼跟前，将自己的帽子拿下来，低头以诚挚的声音，对约巴尼不断道歉着，说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针对约巴尼的修长剑鱼的事情，保证加以补偿。</p>
刚刚被约巴尼驱赶去一边的船工们，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p>
往日里的港务官，哪次出现在约巴尼的修长剑鱼时，不是一副找茬的嘴脸？</p>
只有约巴尼，不但没有喜色，腿还开始发抖了。</p>
他是真正有见识的。</p>
当初跟着大巫师建造巫术战舰，普通的船工大多负责一些外围的工作，搬搬抗抗之类的。</p>
唯有约巴尼，才真正目睹过许多巫术的神奇。</p>
当今这个时代，巫术在普通人中已经不是秘密，但要让普通人说明白巫师到底都能做什么，巫术都有哪些种类，分别有什么样的效果，那依旧是不可能的。</p>
约巴尼心中确定，港务官是中了一种归类为控惑学派的巫术，否则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p>
而能够随随便便施展巫术，并且完全不担心剑辉城的报复的巫师，假如惹了这位不高兴……</p>
约巴尼冷汗都下来了：“大、大、大人……”</p>
白虹笑了：“不用担心，做好了我的事，我是会支付报酬的，无论你想要的是金币，是知识，还是……”</p>
说到这儿，白虹一指远处与额我略之牙相对不远的贵族议会广场。</p>
“还是解决那些不公正的遭遇，都不是问题。”</p>
约巴尼脖子僵硬地点着头：“是、是，我明白。只是，我担心，以我的船厂现在的情况，造一艘巫术战舰，可能、可能……”</p>
“哈哈哈！没关系，我并不是要从头新建一艘船，你要做的，只是改造而已。”</p>
白虹看着没有太明白的约巴尼，直接示意他跟上来。</p>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的船，顺便把它开过来。”</p>
很快，众人便回到了亡魂号上。</p>
约巴尼一进船舱，便彻底断绝了任何“不合作”的念头。</p>
能够拥有一艘巫术战舰的巫师，别说他惹不起，就算整个剑辉城，也惹不起！</p>
先前所说的，解决他遭受的不公待遇不是问题，果然不是一句大话！</p>
约巴尼下定了决心后，立刻便进入了工作状态。</p>
白虹驾驶亡魂号驶向约巴尼的修长剑鱼的时间里，他就已经耐不住开始要查看亡魂号的现状了。</p>
没办法，白虹让斯坦·法拉赫现身，带着约巴尼在船舱中到处转转。</p>
大名鼎鼎的不死船长，“尸鬼”斯坦·法拉赫，更是让约巴尼死心塌地了。</p>
他知道白虹为什么要改造亡魂号了！</p>
这是把亡魂号给抢了啊！</p>
几百年了，自从亡魂号与不死船长以幽灵船的形象现世，就从来只有他们抢别人的份儿！</p>
结果现在幽灵船反过来被人抢了！</p>
这是什么样的狠人才能做到的事？</p>
反正约巴尼也不知道巫师、巫术战舰之间的实力该怎么比较，他现在知道自己的雇主强得不像话就够了。</p>
这次有港务官在船上，亡魂号从泊位到约巴尼的修长剑鱼没有再遇到“拥堵”。</p>
上层甲板上，学着控帆的领航员先生，看着有几艘之前曾经插队到亡魂号前面进港，还得意洋洋的商船，如今想要出港却被亡魂号堵在泊位动弹不得，那叫一个扬眉吐气。</p>
同样在和战斗队长埃斯尔学习控帆的小缇香很是不解：“埃斯尔大哥，这种事情真的值得高兴吗？”</p>
“什么？”埃斯尔专注于调整艏桅帆，没有注意身边的状况。</p>
小缇香解释：“那些船之前插我们的队，现在港务官在我们船上，我们又挡住他们的路，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过是借着别人的力量获得了规则之外的好处，这难道就比那些人更厉害吗？”</p>
埃斯尔耸耸肩：“那你要问船长大人了，我可不懂这些。”</p>
亡魂号顺利抵达约巴尼的修长剑鱼。</p>
当它停靠在长长的石质栈桥一侧时，留在船厂里的船工们彻底轰动了。</p>
约巴尼的修长剑鱼，开工！</p>
“阁下，亡魂号的布置我大概看了一下，属于很老式的底舱叠层中枢排布。”</p>
约巴尼陪着白虹从踏板走上栈桥，他已经有了一些所得。</p>
“当然，我不是说这种排布方式不好，这是最成熟也最稳妥的一种方案，已经被采用了数百年，当初格洛玛阁下也差一点就决定，在阿巴恰之辉号上沿用这种排布。”</p>
白虹微微点着下巴，示意约巴尼继续说下去。</p>
实话实说，白虹对约巴尼的修长剑鱼最看重的，就是约巴尼这个人。</p>
他能协助一位大巫师，建造一艘巫术战舰，在这个过程中，他收获的实际经验，有很多都是书本上所难以记载的东西。</p>
白虹就算再自负，也不觉得自己就是全能的。</p>
现在约巴尼所说的“底舱叠层中枢排布”，就是以整艘战舰的视角，将所有巫术中枢视为一个整体去做分析的方法，白虹此前就未曾从斯坦·法拉赫收集的书籍中了解到。</p>
两人边走边聊，白虹以多听少说，遇到有把握的地方便提点一句，没把握的地方就不做发言的方式，使得约巴尼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身边的家伙其实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哐当。</p>
“很好，约巴尼先生，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接下来我们可以聊聊细节了，比如我们的第一步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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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适时掌握着节奏。</p>
约巴尼立刻道：“铁甲战舰如果造的和木帆船一样大，重量会比木帆船重得多，船型、风帆肯定都要重新设计，不过阁下如果已经有了方案，这些就不是问题了。”</p>
约巴尼不愧是行家。</p>
一语便说中了钢铁舰船与木制风帆海船之间的最大不同点。</p>
森塔提鲸海沿岸，造船常用的木料，与钢铁相比，同等体积，大约木料重量只有钢铁的六分之一。</p>
如此一来，建造相同体积、外形的战舰，钢铁船会比木船重六倍。</p>
而要使这么沉重的钢铁船漂浮起来，它的排水量也就至少要是同外形木船的六倍。</p>
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更何况，白虹也不会选用森塔提普通的钢铁作为自己巫术战舰的材料。</p>
所以，舰船设计就是具体工作的第一个难点。</p>
“不错，这部分工作，我已经有了方案，新的星光号，船体长度不会是常见木帆船的规模，它会是一百二十米。”</p>
白虹这句话一说。</p>
约巴尼立刻就脱口而出：“那么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重修船坞！呃，购买材料的事情其实也可以同步做起来，就是……”</p>
就是约巴尼没有钱。</p>
白虹笑道：“不用担心，我这里金币多得是，我只担心我们可以买到的‘恶钢’数量不够。”</p>
白虹在亲自改造了四臂刑天之后，对森塔提的“恶钢”就情有独钟。</p>
但森塔提的社会生产能力，别说恶钢这种巫术材料范畴的金属，就算是最普通的生铁，他们一个城邦一年的产量，恐怕也不够白虹计划中的新星光号所需的十分之一！</p>
没错，白虹已经决定了，改造之后的亡魂号，会再次更名为星光号。</p>
而且，他也懒得把蓝星的米，精确换算成沙伦族常用单位，干脆说蓝星汉语，把问题交给翻译去解决，反正《无限灾变》在这方面从没让人失望过。</p>
约巴尼就准确领会到白虹要造一百二十米长的战舰，他这里所有的船坞，就没有一个不改造可以直接用的。</p>
购买材料，约巴尼表示会发动起他所有的人脉，但粗略估算之后，恐怕能够买到的量还是远远不足。</p>
这方面，港务官正好可以出点力。</p>
以剑辉城的名义，向往来的商船发布收购意向，一定会有商人愿意赚这些钱。</p>
此外，约巴尼还建议白虹，可以考虑采用多种巫术材料结合的办法，全船都用恶钢，确实很难买齐，但用多种材料，用在不同的位置，采购就容易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