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璩听着默默点头,知道这些皆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因天下人心动荡,于是一呼百应,叛乱席卷天下,于是强秦顷刻崩裂,但接着又问:“这土崩之言不错,那‘瓦解’之说,又又有何不同?”
“先朝之时,有诸王之乱,吴、楚、齐、赵等诸侯七国先后有乱,其中有不少都是号称有十万乘的大国,与今日的诸王封地不同,而且还有几王,筹谋多年,积兵攒粮,就是为了一朝起兵,号兵十万,足以巡警封地全境,而积攒的财力,更是足以供给大军多年,于是一旦爆发,便立刻席卷一方,所在之处,能称之为所向披靡,局势糜烂,这就是‘瓦解’了。”?
常璩紧跟着就问道:“不过,这瓦解到最后,依旧还是未能如愿,莫非就是因为民泰安康?”
桓彝却开口说道:“那时若单纯靠着民心,恐怕也未必有用,就算诸侯不得人心,但若无后来将领用兵,怕也是难以弥补平息。”
高并却摇头道:“本朝初开,以黄老无为而治,与民修养,以养先秦之乱局,是以天下人心思定,朝廷大义乃立,那诸侯王兵多将广,但却不能以兵将治理,他们再自己的诸侯国内可以收买人心,以官吏治理,但进犯他郡之后,这人手也就捉襟见肘了,更何况,正因民心安定,国有余粮、库有兵斧,纵有名将,也不见得能够成事,更不要说,若不是民心不归,让反叛诸侯难以施展拳脚,攻伐的脚步都被拖累,又如何能给朝廷兵马集结和反攻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这才说道:“按着我家府君的说法,这打仗可不会主业,况且他为太守,养民为首,而且打仗打的也不是单纯的兵力多寡,而是要看粮草,要看后方安定,要看兵器,要看铠甲,更要看局势,而这些都要以民为本,方能实现。”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桓彝与枣嵩,也暂时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毕竟陈止之前都打胜了几次,你说他本末倒置也没有例证,除非现在爆发大战,代郡大败,那还差不了多少。
况且,在内心深处,这两人都还觉得,高并转述的这些陈止之言,确实是有其道理的,心里各有念头——
桓彝想到的,是自家主公江都王,如今在冀州东三郡的作为:“我家主公如今虽然联络世家,但却都是让他们归顺,其实并不热心,更不要说注重民本了,主公主要的精力,都用来与朝廷联络,不断讨要名头和补给,这名头还好,如今朝廷上矛盾重重,为了安抚和拉拢主公,名号给的很勤快,可这补给就大大不足了,今日听了这话,回去倒是要提醒他一下,若是世家不好直接拉拢,何不从民间入手……”
枣嵩想的自然是自家丈人,两州刺史王浚,如今在幽州、平州的政策:“大将军而今似乎有些太过重视鲜卑人的兵马了,军中行伍都开始用鲜卑人为首,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认了几个义女,要接连出嫁段部将领,希望能将段部彻底容纳进来,化为一体,现在看来,与本朝开国之时,诸侯作乱之前的局势,倒是有些像了,回去也该劝诫一番。”
二人思虑之时,常璩却是眉头紧锁,心里品味着土崩瓦解四字,想着诸侯之乱,诸多历史事件在心中划过,最后想到朝廷局势,隐隐不安。
正当几人各有所思之际,马车忽然停下。
高并往外面看了看,随后对几人笑道:“诸君,欢迎来到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