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再次响起。</p>

这次是程颜的，她正在和顾洛川在广场上看喷泉，白sè的水柱冲天，扬下飘扬的水花，孩子们赤着脚在泉下泼水。</p>

“喂，哥，怎么了？”程颜一听便知道是程里。</p>

“盯紧一周家冲，我算过了，今天……是他的死rì。”电话那头的程里也没做正经事，他正裹着大浴巾坐在桑拿房里，任由汗水挥洒。</p>

“是么，好！包在我身上！”程颜语气坚决，像个接收命令的兵。</p>

“可不要和甘茗茗正面冲突，她逃了很多次，怨气攒了很多，不心一儿你会没命的。”程里拿毛巾擦汗，“更不要shè穿什么地方了，jǐng方介入的话就麻烦大了。”</p>

“知道啦，你婆婆妈妈得像个老妈子！”程颜挂断，把手机丢回包里。</p>

“家里人催回去了？”顾洛川问。</p>

“不是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程颜随意地摆了摆手，可内心的湖畔像是迎来了一块大陨石，瞬间天翻地覆。</p>

她想起自己应该在八号线里盯着周家冲的，然后等待甘茗茗找上门再拉弓shè个灰飞烟灭的。可是……怎么遇到个路痴就变了啊！</p>

完蛋了，跟路痴粘一块儿连智商也会蹭蹭掉的。</p>

地铁，八号线。</p>

地铁忽然停了，好像实际上根本没停，但周家冲的感觉是停在一个月台上。尽管线路上根本没有这个站。</p>

“开门！开门！”周家冲又忽然来了气力，他不停地拍打门，手掌都拍得通红。车厢打开，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然后靠在一根柱子上喘气如牛。</p>

真危险，好像逃离了一个噩梦。</p>

又或者……是梦入侵了现实？</p>

他抹了一把汗，看到头上的标牌印着八号线三个大字。“怎么可能……我刚刚就是在这里上地铁的啊。”周家冲苦笑起来，他也不知道笑什么，只是觉得不应该哭，自己被前女友吓哭了？</p>

胎里飘荡着冷风，地上废弃的报纸被吹起，灯管忽闪忽灭像里边进了只虫子在捣乱。周家冲惊讶地发现，这个月台……一个人也没有。</p>

“家冲……”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周家冲背后响起。</p>

周家冲把头紧贴柱面，瞳孔张得最大，血丝在眼球里疯长，他的神经紧紧绷在一起，一旦松开可能会错乱。全身各个器官却停止工作，毛孔放大，成千上万吨的恐惧占据了他渺的身体。</p>

他不能装作没听见，这是前女友……甘茗茗的声音。</p>

甘茗茗就在他后面，和他隔着一个柱子站着。这根柱子撑着天花板撑着地面上的人行道，也撑着脚下甚至隔着两个世界。也如果没有它，周家冲恐怕会吓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p>

“家冲别怕，是我嘛。”甘茗茗的声音。</p>

“我刚刚打过你很多次电话，为什么都不接？”</p>

“不想听到我声音吗？可我也好想听听你声音，就算我已经死了。”</p>

“话呀，为什么不话？你曾经不是最喜欢和我话的么？”</p>

“我回来的那一晚没看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失望，想去找你可是又觉得应该先解决那几个贱人好。”</p>

“家冲你很怕我吗？不然为什么都不话……”</p>

柱子的那一头一直回响着甘茗茗的声音，像台老式收音机，电台里的主持人滔滔不绝地些烂话，周家冲很想摁下关机让声音们消失，可他做不到，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眼那个念念叨叨的……故人。</p>

“家冲……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么？就不能转过头吗？”甘茗茗的声音哀怨得像老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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