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斯呆住了。</p>

他看到过许多双眼睛，自己跟族人赤红的血眸，十字军或褐或黑的眼睛，那里包含了他所不能理解的勇毅。他还看过那些被战争摧残的人的眼，那里面失去了种名唤生的东西，像副勉强能活动的傀儡。</p>

可这双眼睛很不一样。</p>

他虽然是个和平派，可从不认为自己身为一个吸血鬼是可耻的。但看着对面那对蓝，他开始自卑起来。自己之前像是座孤岛，满以为无忧无束，却发现自己一直被海洋所包裹，渺如繁星。</p>

“这不是顾城城主的女儿么？”兰姆打破蒂斯的独想，嚷嚷起来。</p>

这一喊让气氛更为紧张。蒂斯退后一步，看着兰姆，顾采薇发现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抱紧书退到三头犬托托的后面，而托托则一只头安抚顾采薇，两只头直直盯着兰姆，四只眼睛散发出的杀意浓得像玉米汤。</p>

“你们……是吸血鬼？”顾采薇倒不像那些胆慌乱的女生，不过还是嘴唇紧抿全身发抖。</p>

“正是。”兰姆微笑，他双脚微弯，像猎豹做了个微微蹲伏，双手弯刀凌厉不输托托的利爪，“大姐看起来很健康啊，血的味道一定比病殃殃的家伙好得多。”</p>

空气突然炸裂了一声，兰姆几乎是瞬间便到达了托托的前面，他反手握刀，狞笑着朝托托中间的头部挥去。托托眼里的兰姆越来越大，反而激起了它的战意，它吼叫着急速向前，两颗粗大的獠牙闪着寒光。</p>

两边相撞，兰姆的短弯刀两把都击在托托的獠牙上，这把能轻易斩开墙壁的利刃却对托托造不成伤害。兰姆咬牙，两腿落地并且不停后退。因为托托的力气大到难以想象，兰姆全身发力才能撑住它的冲击，地上扬起两道灰尘，地下粮仓的风再次乱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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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姆左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他扭过头，看到一张巨大的犬头宛如死神正不断接近他。</p>

“呜呼——”</p>

托托左头部发出凄惨的叫声，它距离兰姆不到半米的时候倒了下来。蒂斯收回修长的腿，落地。</p>

“挺及时嘛，之前你宅慢了还真……”兰姆还没完，他就被抱了起来，蒂斯搂过他的腰，将他升空，然后落地。</p>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两人会变成一坨比翔还恶心的肉泥，脑浆肠子混在里面还稠得像芝麻糊那种。</p>

托托收回三只头部，一只巨大的爪子也收了回去，地上多了一道明显的爪印，托托六只眼睛带着嘲讽，看着两人。</p>

“动作怎么比上次快多了？这畜生还聪明到隐藏实力？”兰姆深呼吸。</p>

“我猜是因为那个女孩吧？”蒂斯看着一直躲在托托尾巴的顾采薇，“想要在心爱的主人面前竭尽全力，就像骑士在公主面前会勇气大增。”</p>

“那个顾采薇？”兰姆顺着蒂斯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嘴角上扬。</p>

“我知道怎么赢了。”</p>

第二天的上午，沦陷的顾城。</p>

袅袅热气伴随香气飘浮，蒂斯拿起茶壶，泡了两杯sè泽极佳的红茶。</p>

“喝东西吧。”蒂斯递过一个杯子过去。</p>

一只手却胡乱地挥过来，一下子将杯子弄掉，碎在大红sè的毛毯上，红茶从毛绒缝渗进去。</p>

好意不领还翻白眼，蒂斯第一次见识到。从来没有人对他态度恶劣，候爵的身份地位比帝王还高贵，即使他从不出席各种会议，即使他任xìng地把自己关在房间，以养病为由对族中大事不闻不问，也没有人敢给他脸sè看。</p>

“你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不饿么？”蒂斯没有生气，尽管他心情也很烂，但在她面前莫名其妙地发不出脾气来。</p>

“你看到那么多血，不饿么？”拒绝蒂斯的人反问，声音冷得像冰窖。</p>

“也不是都一样的啦我们，也会有口味不一样的吸血鬼啊，我……讨厌太腥的东西。”蒂斯喝下一口新鲜的红茶，温了温全身，“这儿的红茶很棒哎，什么品种的？”</p>

她不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