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举荐人才(1 / 2)

 张承奉问道:“父亲,我记得河西陇右当年繁盛时可是号称户口百万,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颂,富庶者无如陇右啊,现如今百万人口都去哪里了?”

张淮鼎神情一窒,略微有些尴尬道:“这个为父倒是没有深入了解过,反正无外乎吐蕃暴虐残杀而死,亦或死于战争之中罢了。父亲从小在长安长大,回来河西也不过才几年,想要知道更多的原因,何不去询问一下都僧统,悟真大和尚年岁最长,年轻时经常东西出使,对河西及西域的山川地理、泉泽湖泊以及汉胡近况可谓知之甚详。”

“大和尚可是在罗城中龙兴寺?那孩儿这就去问讯一番。”张承奉说完马上就要离去。

“不急在一时,如今天色已晚,大和尚睡觉甚早,先遣人过去通报一声,明日再去不迟。”张淮鼎连忙阻止道。

张承奉觉得人口问题必须搞清楚,这可是自己立足河西乃至有所作为的根本所在,也跟自己未来要实行的一些政策有很大关系。

如果不了解自己有多少土地、人口、军队、赋税、政治势力、派系,就贸然按照后世的思路和想法去实行不切实际的政策或者改革,那是怕归义军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这可是唐末乱世,吃人的时代。

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正好这些日子连轴转,没得清闲日子,不如约了浑鹞子阴仁贵等去喝酒甩子一番,明日再去探问一番不迟。

张承奉与父亲请辞,走出房门,站在中院廊上伸了个懒腰,左右四顾,砖木结构的节度使府气象森严,透过使府高大的院墙,只见子城四角高耸数丈的鼓角楼,雄浑壮观,其上站有甲士,乃是沙州城全城之观瞻所系。

信步下了台阶,出了使府内院大门,大门刷红漆镶铜钉,如虎之血盆大口一般,门外两侧站了两排牙兵,果然是挑拣出来的节度牙兵,一个个高大轩昂,铁甲持枪,腰胯横刀和弓囊,仿佛随时都可以奋起搏杀一般。

若有此等强兵一万的话,便可横行河西了吧?张承奉流着口水想着。

可惜张承奉了解到的是,节度使的亲卫牙兵只有千人左右,分左右厢轮流上值护卫使府。这就是归义军下辖人口基数太少,加上铁甲产量极低导致的了。

来到前院,使府衙署所在,幕府值房、兵马使签押房等俱在其中,见浑鹞子正和马院的知马倌索怀定说着什么,拉着其袍袖不让其走开,索怀定又急着走,正没理会处,见张承奉走出来,浑鹞子放过索怀定,挤眉弄眼道:“索马倌,千万别忘了,办好了,请你吃酒。”

上前几步,张承奉笑骂道:“你个浑鹞子,不来中院随身侍卫左右,却跑到此处聒噪,被都虞候发觉到,有你的鞭子吃,到时候我也救不得你!”

“无妨,阴都虞候出去巡街了,听说最近天气变暖,来往胡人商队渐渐增多,酒喝多了就要闹事,少不得早晚要多巡几次,哪里有时间来管我。你也知道俺尤其喜爱骏马,听说马院进了几匹西州马和青海骢准备做马种,就叫他以后有了马驹给你留几匹,我也好借来骑骑”浑鹞子满不在乎的说着。

张承奉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就是个马痴,你们部落里有多少好马,偏偏打我们官马院的主意,行了,到时候我给你说说,准给你留着。走,吃酒去”,上前拉了就走。

“你轻点力气,怎么感觉你最近气力又长进了!对了,哪里吃去?”被拉了一个趔趄的浑鹞子不满地说着,脚步却没停。

张承奉边走边说着,进了衙前都兵马使值房,见阴仁贵和罗通达两位衙前都兵马使都在,也不废话,拉着一同去吃酒。

几人也不骑马,出了子城,来到罗城中一处僻静酒店,要了楼上一间雅室,位置不错,通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外边北街上各种摊位店铺,不时有行商驼队从楼下经过,一片忙而不乱的生活气息。

众人坐定,张承奉自然坐在首位,尽管没有任何官职,但使府的公子哥的身份摆在面前。

罗阴二人已是衙前左右厢都兵马使,各领有五百精锐的侍卫亲军。

阴仁贵文武双全,面貌俊秀,比张承奉大了几岁,彼此熟悉得紧,张承奉待之如长兄,甚是信赖。

罗通达,字琇怀,敦煌大族罗氏出身,为“罗家八骢”之首。如今才三十几岁,面目冷峻,不苟言笑,但才力雄健,有如彫鹗,又性情豁达有远志,号为鸿鹄。在归义军中就以帅才出众,颇能练兵闻名,现下还兼着都押衙教练使之职,负责牙军的训练。八骢其余的几个兄弟分别叫罗文达、罗文通、罗进通、罗通信、罗通顺、罗进达、罗盈达,如今都在归义军中任着文武两班官佐。

不一会儿,酒菜皆已备齐,也不矫情,作为后来人的张承奉没有如今的等级观念,伸手取了酒壶为众人斟酒,也不叫众人连忙起身致谢,依次满上后拿起酒碗说道:“今次请诸位饮酒,一是祝贺阴兄和罗兄高升要职,以后定当前途远大。二是祝贺浑鹞子以后早有弄璋之喜,来满饮此杯”

三人纷纷致谢,一同举杯饮尽。随后又吃了几轮酒,四人便慢慢放开了怀抱,大吃大喝起来。毕竟在河西边鄙之地,儒风吹到此处依然寡淡,又被吐蕃多年胡化,现如今也汉胡混杂,更是没有多少讲究了。

吃得兴起,年纪最小的浑鹞子不停给几人敬酒,还吆喝着说罗通达和阴仁贵二人都有军职在身,好不快活,自己如今还是只能跟在张承奉身边,只做个随使押衙,只想骑马射箭,上阵厮杀等等。

其他三人都是大笑,叫他不要急,跟在使主公子身边还怕没有没有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