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
寂静的十秒后,张雪齐听见怀中的女孩,不确信又隐含期待的声音。
他眼睫微垂,在她看不见的视线盲区,缓缓牵唇,侧脸轻蹭了蹭她,低低地嗯。
“是那个戴着顶小帽子,紫色的小章鱼吗?”蒋星小声再问。
“不止有小帽子,还有小发夹和小背包,给它搭了全套。”张雪齐温柔地说,“你不是喜欢粉色章鱼的帽子吗,那个没办法拆,所以粉色我也买了。”
肩背最后一丝倔强的紧绷也松散了。
他能从她的肢体肌肤,感受出她逐渐上扬的心情。
张雪齐心随念动,热烘烘的掌心摩着轻薄的布料,在她背上轻而缓地流连。
蒋星真好哄,幸好落在他手里。
要是换作别人……
不,没有他放心的。
“要上去看看吗?”张雪齐在她耳畔问。
蒋星点点头。
道格被隔在一门之外,安静且乖巧地蹲坐门口,仰头看着虚掩的房门。
门内——
蒋星一眼就瞧见床头摆放着的那两只小章鱼,一紫一粉,滑稽又温馨地出现在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卧房里。
粉色章鱼戴的是蓓蕾帽,紫色章鱼则是渔夫帽。
但她更偏爱紫色系。
一个纸袋搁上床铺。
床面一处因重量微微陷入,张雪齐坐在她身边。
“里面是它们的配件,你自己搭来玩。”他示意道。
“是配饰。”蒋星纠正他的措辞。
张雪齐不置可否地笑。
简单的两句对话后,不再打扰她好奇摆弄,静坐一旁,用等待的姿势注视她。
隐约间,蒋星闻到香的味道。
她抬起头,困惑地左右张望,最后一眼撞进他幽深的视线里,眉心跳了下。
“想找什么?”他先开口问。
“你的房间里点了熏香吗?”
“没有。”
“可是我闻到很香的味道。”
“是吗。”他没什么情绪起伏,“我没闻到。”
蒋星把章鱼玩偶凑到鼻尖,双眸乍然一亮:“是它!”
她再嗅几下,终于笑了:“这居然是只香薰章鱼。”
张雪齐看着她。
“不信你闻闻。”蒋星把戴上发夹,背着小包的紫色章鱼,递到他面前。
他顿了顿,配合地低头:“这是什么香味?”
“薰衣草吧。”她收回手。
“不是。”
“那就是普通的工业香味。”蒋星耸耸肩,“管它呢,今晚它们就跟着我睡。”
张雪齐忽而一笑。
“笑什么?”
“没什么。”他双臂撑在两侧,身子微微后倾,懒懒地笑,“觉得你说得对。”
张雪齐又好又坏的。
但还是好更多一些。
眼下氛围正好,蒋星酝酿在心里的话,也到了合适说出的时机:“张雪齐,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你不能老是气我,男朋友不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怎样?”
她望着他的眼,心已经沦陷大半,嘴上还在负隅顽抗:“会宠我,听我的,你看叔叔阿姨,还有妈咪爸比他们,夫妻关系多好。”
一秒。
两秒。
蒋星咬唇,从那番话醒味过来,红着脸不说话。
“哦。”张雪齐意味深长地点头,“那你说的,会宠你,听你的,究竟是男朋友,还是——”
欲言又止,故意暗示。
蒋星脸一热,闷闷地瞪他。张雪齐眼底融了笑,突然道:“把你的小章鱼给我看看。”
她的腿上放着粉色那只,闻言顺势将手中紫色的递过去。他的手指刚碰上玩偶,动作忽地变道,扣住她的手腕一扯,把她往自己身上拽。
猝不及防的猛力,他的身体俯过来,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在头后,将进门到现在还未释放的热情,用一个霸道、灼热的吻来了结。
扮猪吃老虎。
房门进了,亲也亲了,下一步是什么。
张雪齐含住蒋星的下唇,揉在她腰间的手渐渐往上,不受控地五指收紧,再松开,以此往复。蒋星眼眸含水似的,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搂着他的脖子,红透着脸,听他趁势低声问:“小章鱼在这,你留下来吗?”
蒋星支吾着:“我……嗯,我还要直播。”
“书房给你用。”张雪齐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今晚我陪你,看着你播。”
她把脸压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点头。和张雪齐接吻怎么像中蛊一样,他说什么在她听来都是好。他今天还送了她小章鱼,他们逛街时她随口提到的东西,他都记在心上。
张雪齐瞟了眼床上的章鱼玩偶,无声地笑。
管她呢。
今晚蒋星就跟着他睡。
张雪齐说陪她,是真的安静又让人安心地在陪。
书桌宽敞,灯光柔和,转椅上还有他事先为她备好的坐垫和靠枕。他靠坐书桌斜对面的小床,笔记本电脑搭在腿上,默默敲击键盘,处理工作。
即便生活忙碌,也有爱人相伴左右。
他会在中途抬眸看她,沉默听上一阵后,再回归自己的频道。她也会在看评论区的间隙,瞄几眼他的动态,有时还能对上视线,无声胜有声地胶着几秒。
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以前也像这样,常常待在一块,各自做着手上的事。不过更多是在高中之前。相处、陪伴、依靠,自然而然,融入骨血,形成羁绊。甚至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产生错觉,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彼此。
其实他们也分开了好些年。
高考之后,张雪齐远赴京都,蒋星不愿离开家乡,留在本市念大学。填报志愿那段时间,老蒋比她还紧张,苏女士倒是不慌不忙,让蒋星自己选完,再一家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