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开着灯等她。
不止是家里的灯,还有阳台小院,以及大门口的灯。
整条黑不见底的街道被这骤然升起的小簇灯火点亮。
自古以来,人会被光源处吸引。
可对此时的蒋星而言,有他站着的地方,才是她奔赴的目的地。
张雪齐穿着居家睡衣,发丝微乱,从那扇半开的门后偏头望来。瞧见她的身影出现时,懒而静地靠在门旁,等着她。
蒋星吭哧小跑,钻进他家。
进门后,全程盯着他关门、锁门。转身时,与她四目相接。蒋星睁着圆圆的眼睛,视线垂下又掀起,瞄他好几次。
蒋星:“嗨……”
张雪齐:“呵。”
他目光幽幽,边走边瞥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大半夜开门迎着从家偷溜出的女孩进门,也是人生中头一回。
一个小坏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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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趴在垫子上的道格见到突然出现的蒋星,尾巴左摇右摆。
“道格,吵到你了吧。”她蹲下身,安抚似地摸着边牧的头,用气音在说。
张雪齐则抱起闻声而来的猫咪,从她身后跨过,往沙发上一坐:“不是我不让你睡觉,是你姐姐,非要过来给你们讲故事。”
蒋星低垂着头,轻抚道格的毛发,它眼皮打架,一副要再度入睡的模样。
凌晨三点。
一猫一狗,孤男寡女。
寂静的每一秒钟。
一道轻轻软软的声音,打破安逸的氛围:“你有听吗?”
张雪齐慢慢问:“什么?”
“我讲的故事。”她抬眸去看他,目光却不自觉停在那微微凸起的喉结上,脑子里开始走马观花闪过他仰头喝水,喉结滚动的一幕幕。视线胡乱错开后,声音更低,“你应该也不会去看我直播吧?”
“不看。”
“嗯,我猜也是。”蒋星耸肩,没太多感伤,意料之中。
张雪齐在昏黄暖调的灯光下,凝视她。
“你那是读给所有人听的。”他说道,“你现在能读,我就听。”
现在?
蒋星懵懂看他,摇头:“没有书,读不了。”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看道格?”他紧接着问。
神经绷紧的感觉,就在这一瞬间。她舌头打搅,不太敢直视他:“你、出差好几天,都没怎么理我,以往你外出回来,我……都能来找你的。”
“等太阳升起后不能来?”他皱眉道。
“月亮还在的时候,没见到呀。”她嘟哝着。
张雪齐没有说话。
蒋星的余光里,出现一双站起笔直的腿,紧接着,脚踩楼梯的上楼声愈来愈远,她还在浓郁的失落情绪里浸泡着,下楼声又向她靠近。
蹲久了小腿麻,她索性和道格挤在一张软垫上。不得不说,张雪齐对自家一猫一狗的待遇堪比亲生孩子,玩具多、睡床大,她缩在一角,身子歪倒贴靠着道格,看到不久前离开客厅的人站定在楼梯边。
边牧闭着眼,女孩睁着眼,同缩睡垫的画面映入眼帘。
娇娇小小的模样,无辜又可怜地望着他。
张雪齐的眼睛里都是话,最终还是无奈笑了下:“我是不给你坐沙发还是怎样?一定要去道格的窝里和它挤着睡。”
“我以为你要上楼睡觉了。”
他的手里提着什么?
“我上去睡大床,留你在这睡道格的狗窝?”白底金边的高级礼品袋晃到她眼前。
他拎袋的那只手,伸向她。
“给我的吗?”蒋星的心境出现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心情愉悦指数呈直线飙升,“原来你上楼是为了拿礼物。”
他坐回方才的位置,搭腮看着她拆礼盒。
一红一蓝两枚胸针,祥云和花。
吉祥如意,欣欣向荣。
蒋星不可抑制地弯起唇角:“礼物是给我的,你晚上也见了我。”
覃力是预言师吗?
突然觉得他也没这么可恶。
“确实见了你,戴着顶掩耳盗铃的帽子,点了东西又不喝,就知道躲在角落偷窥我。”张雪齐一针见血,给了她一个大反转。
蒋星讶异瞄他:“你看到我了?”
他用鼻音哼了声。
“你给那个女老板送了什么礼物?”
“一瓶酒。”他兴致泛泛,“公关经费买的。”
“但我的礼物,是你自掏腰包买的。”蒋星笑容扩大,眼眸亮得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