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无声私语——Silent_Talk</p>

猝不及防的少年中了大招，摀着双眼半蹲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呻吟着。</p>

而袭击事件的始作俑者，则一脸无聊的挨回椅背，从抽屉里抽出手掌大的一本笔记簿与一枝围钢笔，撕下其中的一页，霍霍的写下了甚么，递到硬直状态的少年跟前。</p>

因此，当羽深招起头时，看到的是这样的片言只语：【你是谁？邻家的怪哥哥？】</p>

「……」字面意思正确传达到了，少年却回应不能，半晌，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p>

「你…为神马要用写的？」确实，在前世众多宅系萌物里，有那么一个死灵师，为了压制言灵的威力，不得不用白纸黑字与外界沟通，这娃不会是cos了那部糟糕作的谁和谁吧？少年天马行空的想到。</p>

【回答我。】又撕下一张单行纸，专横的写道。</p>

「…高一rì曜的羽深夜明。」</p>

【rì曜？就是那传中的jīng英班么？学习那么好？不像是这样那样的痴汉啊？咦，等等…难道因为压力太大，发掘出了甚么变态的爱好吗？】哪怕是如此啰嗦的冗谈，少女仅花五秒就写好了，高举过，让勉强爬起的羽深得见。</p>

「只用纸笔书写，亏妳能那么长气呢？」少年满头黑线。</p>

【差不多，刚好可以作为批斗痴汉的檄文。】哪怕是「念」出如此冒犯的对白，少女仍维持着一副冷冰冰的三无脸。</p>

「那么，妳能否指下一介草民的在下，纸笔交谈的真意？」羽深感觉这样下去，总归给牵着鼻子走，敬语齐出的反击道。</p>

难道是长期家里蹲，导致发声器官退化了？少年不无恶意的猜测。</p>

【我不了话。】</p>

「？！！」</p>

【我不了话，也听不见你话。】彷佛为了击碎羽深的侥幸心似的，少女加了料的重复着前一段话。</p>

羽深这才忆起，在先前的对话里，每回轮到自己发言时，少女的神情都不似一般人那样，侧耳静听，而是像唇读者那样，凝视着发言人的双唇，努力从肌肉的颤抖里看出规律，藉以破译话语的内容。</p>

羽深一时为之前的气汗颜，对少女无礼的不满，也随着减半。</p>

「那个，妳的意思是，妳既聋，又哑…？」少年无语凝噎，斟酌着字眼，却又觉得种种设想都过于虚伪，最终只吐出了这么不成熟、未经雕琢的问话。</p>

【你找打吗？……对我来，那只是个人现实的副产品而已。】少女平静的写道，宛如陈述一桩无关痛痒、与己无关的事，羽深却从字里行间读出莫大的违和感：</p>

【知道AIM扩散力场么？】</p>

「An_Involuntary_Movement吗……」羽深刻意夸大了嘴唇的动作，可还是觉得不妥，yù问少女讨张笔记纸，手板刚伸出去，又同惊弓之鸟一样缩了回来。少女却透视了他的意图，摆着一副看懦夫的眼神，从本子上扯下了五、六张纸，又从兔偶造型的笔袋里取出一枝黑sè墨水笔，送到少年手里。</p>

完全被看扁了呢？羽深悲观的想到，一屁股坐在毗邻的位子上，</p>

【就是能力者无意识中发散出的特殊力场吧？比如电气系能力者会放出电磁波与微弱磁场，干扰生物神经系统造成不适，结果被路过的动物讨厌上；发火能力者指掌间放出热力，打响指时会弹出火花……之类的。】羽深尽量回溯起能力课上讲述的资料，却发现泰半的RAM都给实践课的冥想、嗑.药、针炙之类令人毛骨耸然的经历占用了，真正的理论部分少得可怜。</p>

【我的能力……本来是集声波系、光波系于一身的波动系揉合体，却被体质、脑部开发程度等因素所碍，长期停滞LV.1。皮肤辐shè出的AIM力场，在体表上积聚，形成了数微米厚度的隔层…学术，那是将声波、电磁波等纵波、横波都遮断的东东。】</p>

【现在你眼前的我，就像学园都市的正体一样，与『外界』呈现『完全隔绝』的态势，不是吗？】不知基于甚么法则，少女在这位「前辈」，感受到值得敞开一切的安全感。</p>

「波」(Wave)的真空带么？还真是闻所未闻呢…少年想到，心念微动：</p>

【等等…不对，人们常的听觉，是声源的扰动引起空气中分子等级的介质产生疏密波，再经由内耳把其中的机械能转换为神经讯号，传递到听觉中枢让人感受『听到甚么』的主观感觉…声场被干扰的话，的确能间接令人变成『聋子』。但如果电磁波也受影响的话，岂不连视力也丧失了？】</p>

少女的能力，被称为「波动系」，也就是，控制区域只包括狭义的「波」，根据本人的前言，似乎可见光一照shè到身周，波粒二象xìng(wave－particle_duality)的平衡就会被打乱，或者是丧失波动xìng的光量子被强行还原到纯粒子态(在此情况下传导讯息的xìng质、与视网膜碰撞后会否恰如其分地刺激到感光细胞仍然是谜)，或者像碰到墙壁般绕shè开去，又或者干脆像黑体一样不论频率全数吸收，视野变成一片空白。要是真相确凿，少女还能与外界进行正常交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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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学的观星活动中觉醒能力，的确像瞎眼般过了一阵子，后来在某间『黑屋』接受调整后，控制力在特设的演算式辅助下，恢复到了『仅仅能维持目力』的程度，本来还有一系列后续处理的，但实在受不住便放弃了。】少女写完，摊了摊手，还是那张三无脸，却在闪烁的眼光中夹杂了一些憎厌。</p>

「调整」。</p>

听到这个字眼，羽深的肚子一阵翻滚。想起来，光是AIM力场的自然扩散，不大可能造成如此高等的干扰系数，少女的实况，大概该归类成「能力暴走」一例。作为有价值的实验素材，研究所表面会以「治疗」为名义纳入公共医疗体制，患者以为是脑科手术，结果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顺道解剖，也是常有的事。要不，比起禁锢于无声的世界，有甚么还能更痛苦？</p>

羽深不知道详情，也不想知道。可还是有几处关键需要了解的。</p>

【然后呢…？】羽深追问道。在他既定的认知里，还没有残疾人士入读贵族学校的实例。</p>

【你不知道吗？既然进得了这座在行星层面上也是首屈一指的教育机器，适龄学生里，真正『没有才能的人』是不存在的，因此rì本常规教育法下，专为障碍人士而设的『特殊教育机制』，也不列于都市企划智库(CityPlanner)的语汇里……</p>

【刚好我那死去老爹的同窗之中，有个在这里混营运顾问，这样，我便一拍即合的托付到这里来了。】少女在单行纸上画了个╮（╯＿╰）╭的表情。</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