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声音太过响亮，还是人的目光有着独特的力量，下方那人竟然忽然抬起头来，待看清窗边的他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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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本正催促天歌赶快跪拜，以免旁边监督的京畿卫借题发挥，便见撩袍跪地的天歌忽然仰头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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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这是……”</p>
不等小七问出口，便见自家公子冲旁边的京畿卫比了个手势，指了指旁边的阁楼。</p>
紧跟着那京畿卫一声大喝：</p>
“楼上何人！缘何不跪！”</p>
说着那卫兵与旁边的同伴对视一眼，当即拎着兵器进了旁边的醉仙楼，直往先前有人凭窗站立的雅间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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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一笑，看得卢光彦心生警惕，果然很快便听到了那卫兵的喝问，不多时人都闯了进来。</p>
堂堂御史大夫之子，要被一个小小的卫兵呵斥着遥向皇帝所在的方向叩拜行礼，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p>
可也正因为他的身份，这呵斥也好，这怒气也罢，他都得忍着，以免生出更多的麻烦来。</p>
万民伏跪于街，内监唱着皇帝的话，可尽管那一句一句清晰至极，可却没有一句落入卢光彦耳中。</p>
此刻卢公子满心满脑都是少年人方才那抬头一笑，和卢云先前的回禀。乃至于跪礼何时结束，京畿卫何时离去他都不知道。</p>
最后还是卢云小心翼翼的唤了好几声，卢公子才回过神来。</p>
雅间的氛围与卢光彦此时的状态，都已然不适合再继续闲叙下去，易廷岚也乐得趁机告别：</p>
“跪礼已经结束，想来郡主殿下也要得闲了，且容我先行一步回府守岁。”</p>
卢光彦此刻心思早就不在这里，听到易廷岚这话自是不会出声挽留。</p>
甚至当易廷岚刚一出雅间，卢光彦的巴掌便甩至卢云脸上：</p>
“废物！”</p>
卢云忙不迭跪在地上：“少主见谅！”</p>
“见谅？让你去杀个人，你派出去的人没了不说，那人如今却还安安生生的站在楼下冲我笑！你若只有这点本事，我要你何用！”</p>
“少主息怒！实是今夜卢丙他们都散在外头保护少主安危，只能从地支中临时调用了三个人。按说这几人功夫也不弱，可是没想到……”</p>
“没想到？我让你取林家小子的性命，如此好的机会，你竟然让地支的人去做，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p>
“小人该死！还请少主再给小人一次机会，下次小人定不辱使命！”</p>
“下次？没有下次了。”卢光彦恨恨的看了一眼窗外，“此番他能活下来，往后身边必然会带更多的人，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p>
说完这话，卢光彦看向卢云：“吩咐人，仔细盯紧了林家那小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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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人可是与公子有怨？”</p>
醉仙楼另一间雅间，小七看着天歌问道。</p>
她来上都的时间不长，又一直跟在天歌身边，所以人倒还没有认全，尤其是卢光彦，在诗会之后便与天歌再无交集。</p>
天歌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自是有怨，不然他也不会想着杀了我了。”</p>
“公子是说，今日动手行刺您的人便是此人所派？！”</p>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他估计也跟他逃不开关系。”</p>
毕竟眼下上都满打满算恨她到想让她死的人，也就只有卢光彦夫妇了。</p>
“但到底是不是，还是再看看高绍那边怎么说，毕竟空口无凭的，就算现在去讨要说法，也讨不到什么东西。”</p>
“可却不能因此就放过此人！”说到这里，小七抱剑肃然，“小七愿为公子报仇！”</p>
“先前不是说了吗，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倒也不必矫枉过正。对付此人，我自有打算，直接要他的命，那也太便宜他了。”</p>
天歌说完这话，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信步走至窗边：</p>
“不过说起需要你做的事情，倒还真有一件，就在今晚。”</p>
小七神色一凛：“但凭公子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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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花灯楼阁之上，周帝刚脱下外罩的龙袍，只余一身赭石色便服。</p>
跪礼结束，百官已然离去，就连随行的宫中贵人们，也被周帝以时候不早的名义劝回了宫。</p>
如今留在周帝身边的人，只剩下带着黑金面具的年轻司正。</p>
“这是你在上都过的第十三个除夕吧？”</p>
趴在花阁外的栏杆上，周帝一边看着下方火树银花，一边问身边的少年。</p>
“是。”</p>
“明年除夕，朕放你回西北过如何？”</p>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年轻的司正大人霎时单膝跪地：</p>
“承修只愿护卫陛下左右！”</p>
“不，我不想听这些场面话。”周帝摇了摇头，“一个从十岁离开家乡的孩子，在上都一待便是十三载，身边没有亲人朋友，我不相信你不会想念西北。”</p>
胡承修依旧跪在地上：</p>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西北固然是微臣的故乡，可那不过是因为有舍妹，其他人事物景，对微臣而言并无殊念。”</p>
周帝笑了笑，抬手指着下方的花街：</p>
“你看这满街花灯如何？”</p>
话题陡然的跳转，让胡承修颇有不解，但还是坦然回答：</p>
“很好。”</p>
“这便很好了吗？”周帝喃喃一声，忽而不知想起什么，轻笑一声之后，站直了身子负手向前，“你既觉得好，那朕便带你去一个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