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正好在寺中竹林歇脚准备下山，谁曾想却见到有比丘尼在林中作画，她没有打扰之意，便远远的瞧着，直到看清那是一幅双面画，才止不住惊愕出声。</p>
单就是这一声惊讶，惊动了作画的比丘尼，使得她惊慌之下奔逃离开，却误将那卷画落了下来。</p>
寻人无果，她只能先将画自行收下，但谁知后来惹祸上身。</p>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双面画，也正是因此，这一世在青城的时候，她也才一眼认出赵云珠所绘并非真正的双面画。</p>
一眼永安，昔年种种皆浮上心头。</p>
长久以来，她尚未来得及去想的赵云珠易廷益等人，和当年那绘制双面画的比丘尼就此涌至。</p>
马车悠悠晃晃，一进城门，天歌径直让吴叔送自己去了醉仙楼，而后才让他送邵琛昉回府。</p>
可到了醉仙楼之后，不见寒山，天歌这才想起今日腊八，寒山正该在自己家中陪妻子。</p>
“公子若有急事，小的这就去请东家。”</p>
听着旁边随侍的伙计开口，天歌摆了摆手：</p>
“罢了，团圆不易。”</p>
伙计看了一眼天歌，默然退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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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步至窗边，夜风吹来，带过沿街的吆喝与各种小吃的气味。</p>
过了腊八便是年。</p>
就连叫卖的声音好似也比先前的带劲儿了不少。</p>
天歌靠在窗沿，望着明亮的万家灯火与远处若隐若现的暗色山峦，忽而便想起了远在临安的褚流等人。</p>
也不知今晚何婶又会做什么好吃的，那些孩子们功夫又练得怎么样了。</p>
还有……揽金。</p>
这几个月以来，各方都没有他的消息，便是查到他的踪迹，也都是在他离开三五日之后。</p>
他像是故意躲着所有人一般，始终不愿现身。</p>
也不知今晚，他是否能喝上一碗热乎的腊八粥。</p>
伙计算着时间进来加炭，一进屋便不由打了个哆嗦，而几个炭盆也已经快要烧透——炭烧得再多，也挡不住夜风呼啦啦地刮。</p>
站在窗边的人依旧那么站着，好像并不觉得冷。</p>
盆中火势重新烧旺，伙计犹疑几分，走到窗边出言提醒：</p>
“公子，容小的关上窗户吧？夜里风大，您仔细受了寒不好将养。”</p>
天歌闻言回神，方觉面上一片寒意。</p>
点了点头，正要退开两步，忽闻外面街道传来一道呼声：</p>
“下雪了！”</p>
此声一出，紧跟着又是几道应和之音，天歌止住步子，探手而出，指尖触到零星冰凉。</p>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明春的庄稼想是会长得极好！”</p>
听着伙计带着欣喜的话，天歌也不由面上带笑：</p>
“是啊，是个好兆头。”</p>
说着她让开几步：“关了窗户，帮我准备一辆马车回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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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雪说下就下，且不似南方落地成雨。</p>
等天歌回府之后，原本星星点点飘下的雪花已如鹅毛片片，院中花木之上已然积了薄薄一层。</p>
一见天歌归来，成伯忙不迭上前：</p>
“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姬家少爷和徐小姐还在府里候着呢！”</p>
天歌闻言一愣：</p>
“姬兄和阿芮怎么过来了？”</p>
成伯一边给天歌披衣，一边示意旁边的下人撑伞：</p>
“说是今儿个腊八，给您送腊八粥来着。”</p>
天歌闻声，不由加快了步子往花厅行去，到了跟前，果见姬修齐和徐芮二人正在坐在里头。</p>
“今儿个不是在梅香苑设宴么，你们怎得有空过来？”</p>
姬修齐叹口气：“你可真是忙糊涂了。梅香苑设宴是在白日，这会儿都到晚上了，早都散场了。”</p>
原本今日梅香苑之宴，徐芮是想请天歌一道去的，可是因为原本去宋府改作了去和安寺，一来一回便顾不上来，天歌只得缺席了梅香苑这边。</p>
不然她亲自研制的香方，自是少不得要看一看众人的反馈如何。</p>
但没能去，却不影响她了解情况：</p>
“怎么样，今日之宴可还顺利？”</p>
见天歌一边解这大氅一边还在关心这事，徐芮不由道：“这些且容后谈，你快先垫垫肚子再说。”</p>
说着从红菡手中接过刚从厨房取来的一直煨着的腊八粥，盛了一碗递过去。</p>
天歌鼻子灵通，轻轻一嗅便觉出一道浅浅药香：</p>
“这里放了当归人参等物？”</p>
“不愧是林神医的弟子，什么都瞒不过你。”姬修齐笑道，“今儿个我祖父请了林神医进府，一是为了与他把酒闲话，二来便是为了这腊八药膳粥，里头可都是好东西，炖了整整一下午才好。这不，刚一出锅，林神医便念叨着要给你这边也送一份过来。赶巧我和阿芮从梅香苑回来，便揽下了这差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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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歌闻言，搅拌粥的手微微一顿：“你们也还没吃？”</p>
姬修齐白了她一眼：“那你以为呢？就等你呢。”</p>
徐芮见状轻撞了姬修齐一下：“又不是没有了，少不了你的。”</p>
说着给他也添了一碗，这才堵住了姬某人的嘴。</p>
天歌看着二人笑闹，先前生出的几分淡淡惆怅顿时一扫而空。</p>
往昔如何且不论，眼下身边还有这么多念着自己的亲友，便已经人生幸事，又还有什么不满足呢？</p>
院中雪花飘飞，夜风呼啸，可却无法让屋内此刻的暖意转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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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人不在家，是定时发送，明天三更，这两章的错别字和一些称呼bug晚点修改?感谢@书友20190121182759617 宝宝的月票！比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