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之后，天歌似又想起什么：</p>
“对了，木牌我让姚老伯做了四十九块，除却这上头的四十七个人之外，剩下多出来的两块先放在你那里收好。”</p>
听到天歌这话，寒山心里一动。</p>
先是清单，再是木牌，公子这是在告诉他，这些事他不必避嫌啊……</p>
因着这份不动声色表现出的信任，寒山心中对天歌的敬重又多了几分。</p>
-</p>
从醉仙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下午。</p>
北地的朔风刮得比先头更紧俏，头顶半斜的太阳成了完全没有一丝温度的摆设。</p>
天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正要抬脚上车，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娇笑。</p>
回过头，果真是翟秋云和徐芮，只是旁边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p>
“林花师？”</p>
不等天歌开口，翟秋云先瞧见她问候起来。</p>
“秋云小姐。”天歌温言行了一礼，又对着易沛柔和徐芮问了声好。</p>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林公子，真巧。”</p>
说话的人是易沛柔，言语温和，端庄娴淑。</p>
天歌笑了笑：“是啊，真巧。趁下午没事，我过来看看慕叔这里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过几位姑娘这是……”</p>
翟秋云和徐芮交好倒还可以理解，但她方才回头的时候，分明见到易沛柔也是粉面含笑。</p>
她要是没记错，前些日子宋传祺可是亲口说过，这位易家小姐不喜交际，而且也不像是那种会随便对谁热络的人。</p>
“上次吃饭之后，我不是带着沛柔去找芮姐了嘛，她俩一见投缘，如今我和沛柔一道跟着芮姐学制香呢。赶巧今儿个我跟芮姐出门的时候见到沛柔，便一道过来聚一聚，没想到居然遇到林花师你了。”</p>
听着翟秋云的解释，天歌顿时明白了过来。</p>
今儿个正是易相南下的日子，想来先前易沛柔应该是跟家里人一道去送易相，回来的路上几人碰到了。</p>
果然，等翟秋云解释完之后，易沛柔对着天歌一笑：</p>
“祖父说，让我替他谢谢林公子。”</p>
“谢我？”</p>
天歌微愣，她这打来上都之后，连易相见都没见过呢，谢她做什么？</p>
碰巧这时有人要出门，天歌顺势邀请几进楼在大堂坐下，伙计连忙识趣儿的添上两壶热茶和一些点心小食。</p>
“祖父的身子不好，此去西南天寒不说，又指不定遇上瘴气，祖母本就心中担忧，祛湿防瘴的药物备了不少，但却仍旧觉得不保险。今儿个我们去送祖父的时候，却没想到宋公子正在给大家散药。这一问，才知道是林公子从林神医那里提前给使臣队伍讨了药。林神医回春妙手，有了他的方子，此去西南瘴气什么的怕是再没有什么担心的了。”</p>
易沛柔这么一说，天歌便明白了。</p>
但是一想到宋传祺，她便有些无奈。</p>
明明是专门留给那小子让他充人情的，谁曾想最后却将这好名头落在她脑袋上。</p>
可真是……榆木脑袋。</p>
天歌暗叹一声，敛了心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p>
说到这里，旁边的翟秋云不由插话：</p>
“对了林花师，方才我跟沛柔正问阿芮来着，听说徐记今年的冬香准备换作年香出，但是这眼见都到腊月了，怎么还没见动静？”</p>
一听这话，易沛柔也不由怀着几分期待看向天歌。</p>
对于上都贵女们来说，徐记的脂粉从来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份。</p>
以往每季都会有新品，逐渐养成了夫人小姐们的习惯，这突然停了下来，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p>
虽说制香司那边也开始生产当初在晚宴上大出风头的香脂，但却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所以相形之下，大家伙儿都盼起徐记的年香来。</p>
尤其是一听这年香是专为她们所制，更是让各家夫人贵女们来了兴致。</p>
饶是易沛柔这样的大家闺秀，虽然早就见惯了稀罕物，但脂粉这样的东西，对于不管什么性子什么出身的女孩子们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p>
“年香的事，得看阿芮这边筹备的怎么样了。”</p>
天歌笑了笑，将话题引到徐芮身上。</p>
她是花师没有错，但这次的年香不是为了让她自己出风头，而是为了让徐芮融入上都的夫人小姐圈子里。</p>
所以这会儿说话的机会，她自然也是要让给徐芮的。</p>
况且这事也本就是徐芮一直在布置打点的。</p>
-</p>
其实此前小姐妹三人便在说这话题，只是因为恰巧遇到天歌，徐芮才没来得及给易沛柔和翟秋云说。</p>
这会儿听她们再次问起，遂道：</p>
“原定的计划是腊八，趁巧儿约着大家去梅香苑赏梅试香，可是阿齐说这两日正从江南运其他的花卉过来，所以便准备放在十号，到时候那些花儿估计正巧能送过来，一并瞧着倒是比单赏梅花有趣许多。”</p>
一听这话翟秋云不由乐了，靠近徐芮打趣她道：</p>
“姬家那小子挺上道儿啊。”</p>
徐芮闻言面颊微红，推开她道：“去你的，又乱说话了。”</p>
天歌笑看二人打闹，问道：“还有十日，帖子准备何时下？”</p>
“已经都备好了，只等明日一道着人散出去。不过帖子好下，但到时候能来多少人，怕是不好说。”</p>
说到这里，徐芮叹了一口气。</p>
徐记的胭脂水粉虽然在各家夫人小姐中盛行受捧，但徐记大小姐却到底只是一介商户女儿，以徐芮的名义递出的帖子到底会有多少人愿意赏脸应约，还完全是说不准的事情。</p>
一听这话，天歌微微蹙眉，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旁边的易沛柔先说了话：</p>
“你且将帖子送到我府上，我让阿初帮你送去各府，管保初十那天让你的梅香苑宾朋满座。”</p>
徐芮闻言一喜。</p>
以易沛柔的身份，如果她愿意出面帮着递帖子，各家夫人小姐绝对不会拒绝，到时候梅香苑定然会热闹至极。</p>
但很快，她又生出几分担心：</p>
“这样对你可会有什么不便？”</p>
相国府的嫡孙小姐，帮一个商户之女做这样的事情，保不齐外面那些人会如何说易沛柔。</p>
然而易小姐却浑不在意：</p>
“我交自己的朋友，要说便随她们去说好了。”</p>
这年头，便是皇帝都有人敢在背后非议两声，别人说她两句又算得了什么？左右她又不会缺根头发少只手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