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成伯将手中的册子摆放在桌面上。</p>
“回禀公子，这里是关于西苑那位的所有记录。因为罗刹司那边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所以当初在查这些的时候，我们没敢太深入。也正是因此，有些信息虽比外面流传的消息详细一些，但可能还有许多未解之处……”</p>
看着厚厚的一沓册子，天歌觉得这分量已经超乎她的预期。</p>
揽金阁不涉皇家事，所以先前在发现西苑可以监测到安平侯府，从而让成伯率先离开去查西苑那位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p>
所以眼前这么多东西，实在算是意外之喜了。</p>
-</p>
有了上次的教训，见天歌开始动手翻看册子，成伯忙不迭上前将几盏灯烛全都点亮。</p>
罢了又带着几分犹豫开口：</p>
“公子，方才小的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今日武斗的时候，您伤了宁馨郡主和卢家公子？”</p>
天歌微愕抬头。</p>
武斗开始之前，天歌便吩咐成伯提早离开去调西苑的册子，所以武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成伯不知情倒也正常。</p>
但她伤了宁馨郡主……</p>
“外面是如何传的？”</p>
天歌合上面前的册子，隐隐觉察出几分不对来。</p>
瞧着成伯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外间的传闻可不止这样。</p>
见天歌正色问询，成伯自是不好隐瞒，只得将外间传闻如实道来：</p>
“外间说武斗本是切磋，四大公子手下留情忍让，但公子您却耍狠斗气，在切磋之中公报私仇，将卢公子打得吐血；而且武斗禁止用器，您却私用弓箭，当众冲撞宁馨郡主，在侯府肆意行凶……”</p>
听着这样滑稽可笑的传言，天歌冷笑一声：</p>
“还真是会倒打一耙，真当在场那么多人都是瞎子么？”</p>
若是在场的人只有四大公子和王府的人，传出这般无稽之谈倒还罢了，可那么多人在场，居然也能传出这般离谱的消息来……</p>
“所有人都执此一辞么？”</p>
“也有人质疑公子如何敢在侯府这般逞凶，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公子是仗了姬少爷和宋张二位公子的威名，小人回府的时候，已经着人去查是谁放出的谣言，想来也快有消息了。”</p>
听成伯这么说，天歌脑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来。</p>
-</p>
宁馨郡主今日当众出丑，如今定然会被侯府严加看管，不会有时间和精力放出这等话。</p>
那些围观的文人，不管事态如何发展，想来最大的可能便是通过沉默明哲保身，因为他们哪边都惹不起，所以主动放出消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p>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www.mimiread.com 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所以算下来，唯一能散出消息的，便只剩下四大公子里头的某位了。</p>
卢光彦自己丢了丑，不会自损形象，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跟郡主扯上关系；易廷岚是聪明人，更不会做这等事；至于顾世宜？顾家可没有这样的权势。</p>
由此排查下来，今日这一出之后，怨气最大的郭子君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等蠢事的人——</p>
说起来郭公子也不算太蠢，至少知道专挑软柿子捏。</p>
但是这次，郭公子却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p>
-</p>
果然，底下人查到的消息很快印证了天歌的猜测。</p>
见天歌面色微寒，成伯小心开口：</p>
“公子，要不要给郭家公子一点教训？阁里还有不少郭公子这些年作恶的卷宗，您看要不要……”</p>
听到这句话，天歌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p>
“郭子君的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只动他是不够的。”</p>
“公子的意思是……”</p>
“郭芳担任户部侍郎这些年来，收了不少好处吧？”</p>
成伯心里一动：</p>
“小人明白了。”</p>
“既要动他，那便动得彻底一些，百足之虫若死而不僵，往后只会是个大麻烦。户部那些上上下下的糟烂事儿，总需要有个人出头担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便交给郭侍郎好了。”</p>
郭子君之所以能这般狂纵，不外乎后头有自家老爹撑腰。</p>
只有郭芳倒了，郭子君才能彻底安分下来。</p>
想着自己方才治标不治本的提议，成伯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p>
阁主到底是阁主。</p>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莫欺少年幼啊……</p>
慨叹过后，成伯再问起第二件事：</p>
“还有外间的流言。那些文人虽不愿开口，但威逼利诱之下，想来会道出实情。”</p>
这一次成伯稍微对自己的提议有几分信心了。</p>
既然流言有误，那就寻人正名，总该不会出什么错吧。</p>
然而面前的少年人却摇了摇头：</p>
“就算再怎么澄清正名，总还是有人不会相信。况且今日正名之人，保不齐明日便反咬一口。流言是无法彻底消弭的，只能通过更刺激更吸睛的消息来加以冲刷掩盖。”</p>
这种说法成伯倒是头一次听说，但既然阁主这么说了，他自然得听从吩咐，做好传播那“更刺激吸睛消息”的准备。</p>
对成伯说完要散出的消息之后，天歌又补充一句：</p>
“这话且不着急放出，先等今日的传闻发酵上十二个时辰，等明日中午在茶楼酒肆，让那些说书人好生渲染一番。当然，下九流的地盘也别忘了说得再绘声绘色一点。”</p>
到了这个时候，对阁主心生敬仰的成伯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求知欲了：</p>
“为什么要等十二个时辰？”</p>
明明现在放出消息，也能引得一片哗然，掩盖掉原有的流言啊！</p>
“恶名也是名，等到明日中午，上都百姓想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林家小子了。那时候再砸出这样的消息，引起的效应才是最好的。”</p>
“况且人人都有仇富仇贵心理，今日外间将本公子的恶名传得越狠，明日逆转之后，百姓们便会越发同情本公子。”</p>
还有一个原因，天歌并没有告诉成伯。</p>
-</p>
这些日子以来，天歌一直在想宁馨郡主和亲的事情。</p>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元和十五年之后的上都城里，几乎再没有这位郡主殿下的消息，乃至于她这一世刚来上都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