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阁主可还满意？”寒山亲自给天歌倒水，征询她的态度。</p>
“那位都挑不出错来，我自是更没有就意见了。”在寒山面前，天歌很是放松，逗趣起揽金来也不见外。</p>
寒山闻言哈哈一笑，又对成伯说了句认真侍奉之类的话，成伯自是连连称是。</p>
听着他一口一个“小阁主”的叫着，天歌不由道：</p>
“还是称公子吧。邵家两位兄长还在宅子里住着，哪天喊漏了也不好解释。”</p>
成伯自是应下，又承诺了会跟底下人也叮嘱清楚，见天歌和寒山没有了别的吩咐才退下。</p>
成伯一走，屋门关上，寒山便道：</p>
“公子放心，宅子里的人都是阁中信得过的老人，出去决计不会乱说话，您若是有什么吩咐，也可放心安排。除了他们之外，云阳分舵便只有我知道您的身份。”</p>
既然选择了相信寒山，天歌自是对他的安排也深信不疑，想着当初寒山为妻求医之事，天歌又问起了他妻子的病情。</p>
这一问，便引得寒山提出邀请：</p>
“……知道您要来上都，明岚一直念叨要当面向恩人道谢，林神医那边的谢礼我先前已经着人送去，但您这边倒也不需那些外物，所以她便想着亲自下厨谢谢您。今日舟车劳顿怕是不行，不知公子明日可方便？”</p>
天歌微微蹙了眉头:</p>
“今日是十一月十四吧？”</p>
寒山点头：“公子明日可是有别的安排？”</p>
“我听说上都九层佛塔平日里都只对皇室开放，唯有每月的初一十五，释慧大师才会登上高台为全城百姓开坛讲法？”</p>
“公子是想去皇寺听法？”</p>
“倒也不是想听法，就是久闻释慧大师的名声，想要一瞻盛颜罢了。”</p>
“若是这样，只在高台之外怕是无法让公子得偿所愿。释慧大师的讲法分内场和外场，外场是皇寺广场，每次聚集的百姓众多，但却只能瞧见一个远远的轮廓，唯有内场之中，才能得见大师其人。”</p>
“进内场有何要求？”</p>
“内场一般是三品以上大员及其家眷或是皇室子孙才有资格入内。但凡事总有例外，公子若是想进，倒也不难。这件事尽管交给我便是。”</p>
讲法的时间是在午时，统共一个时辰，所以天歌便将赴宴的时间与寒山约在了明晚，中间的空档则是跟寒山去见一见云阳分舵的其他人。</p>
安排完明日的行程之后，天歌忽地想起今日养心堂之事，便又问寒山：</p>
“那个叫范六的人，你可了解？”</p>
“您说的是那个专司替人讨债的范六？”</p>
天歌点了点头。</p>
寒山果然不愧在上都经营多年，很快便说说起了范六的情况：</p>
“此人以前是江湖上的混子，但身手一般，与同伴一道半路劫财劫到官家身上，三个人里唯独他没有跑掉，后来便入了上都大牢。”</p>
“三年期满之后，与上都下九流的那些人混在了一处，因为有过牢狱经历，又长得粗横，所以便跟着人一起干起了讨债的营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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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出彩，但后来却不知怎得手底下多了些人，便顶了先前的头儿。此人讨债之时动辄打砸颇为狠辣，就算是对欠债的孤儿寡母也不手软，烧人屋舍也是寻常，所以逐渐大家都怵他非常。但也因着这份凶狠，颇受主顾青睐，后来便承担了所有的讨债营生。”</p>
“也正是因此，倒让他结交了不少喜欢对外放债的达官显贵与富商，现如今在上都城里也是恶名在外的主儿。”</p>
听完这些更详细的介绍，天歌叩了叩桌面，问出下一个问题：</p>
“可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p>
这样一个身手寻常的人，能在短短几年里从先前的小蟊贼成长为上都恶霸，背后没有人撑着根本不可能。</p>
且不说在他入这行之前，那些原先替人讨债者不会毫无背景，便是后来搭上显贵，也不会仅凭白身。</p>
敢于从达官显贵和富商那里赊贷的，可没几个孤儿寡母，真要耍赖起来，这些下九流里的讨债者也是随便碾死的蚂蚁，更何况范六只是一个身手寻常之辈？</p>
狱中的经历？长得凶狠敢耍横？</p>
但凡能做这种营生的，哪个不是进班房的频率如进茅房的频率？更不要说不少人家身上还染着血，哪里就差他范六一个。</p>
果然，寒山很快给出了答案：</p>
“听说是成国公。”</p>
然而天歌闻言却很是笃定的摇了摇头：</p>
“不，不会是他。”</p>
当初魏宁称帝，除却封其弟为安平侯之外，还有另封的三公：成国公、宁国公、英国公。</p>
这三公乃是魏氏其他长辈，除却英国公曾与魏宁的父亲在北地一道御敌抗金之外，剩下的成国公和宁国公都是纨绔之辈。</p>
因为魏宁自身便是武将篡位，所以大周建立之后，英国公便主动卸甲，开始在家里含饴弄孙，更是让自己的儿子也弃武从文，以表忠心。</p>
但也正是因此，魏宁对英国公甚是敬重，三公地位虽等，但在百官眼中，则早已将英国公当作三公之首。</p>
相较之下，成国公和宁国公这两个老纨绔就上不得台面多了。</p>
不仅自己不学无数，养出的儿子也是有样学样歪瓜裂枣。</p>
不过宁国公好歹节制一些，但成国公就不一样了，明明一棵老树，却还想逢春开花，结果最后误食虎狼之药被人从歌女床上给抬了下来。</p>
好在林神医及时出手，多少帮着捡回来一条命，但也只是捡回一条命，从此老家伙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的进气出气，靠药物吊着。</p>
而成国公世子，就是当初在林回春甩了成国公夫人脸色之后，在养心堂门口大骂，最后被周帝呵斥禁足的那位世子爷。</p>
这样有着国公皮却浑然无势的成国公府有这个能力和脑子能撑起范六？</p>
天歌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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