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恒书房出来的时候，天歌唇角依旧挂着微笑。</p>
萧恒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证明她此来的目的成功达成。</p>
由此也证明，萧家对于卫廉的认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p>
或许是多年来的折磨与沉思，让萧恒对于卫廉复杂的情感中，因为对女儿的珍重和疼爱，使得惜才与接纳占据上风。</p>
这与上一世的经历是截然不同的。</p>
当初萧凌受辱自绝之后，萧恒闻讯惊怒之下病情加重，未过半年便郁郁而终。</p>
由此之后，萧家将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卫廉的身上，诱女私奔害得萧凌身亡的旧仇与连累萧恒重病身亡的新恨合在一起，使得在朝中为官的萧家兄弟与萧恒的众多门生一度联合起来弹劾卫廉。</p>
那是卫廉多年为官中，最为惨淡的一年，若非周帝魏宁偏宠力保，或许朝中再无卫廉的立足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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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来看，卫廉与萧家的旧怨已然化解，往后他的为官之路也会走得更稳更远。</p>
这样的结果，对卫廉对萧家是好，当然对于天歌自己而言，更是乐见其成。</p>
这样想着，天歌脚下的步子又轻快了不少。</p>
婉拒了萧恒的宴请提议，又留了如今在临安的住址，天歌在萧家仆役的带领下一路出了萧府。</p>
临到萧府门口，仆从从怀中取出一样玉佩递给天歌：</p>
“这是家主给与小公子的信物，往后小公子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拿着这枚玉佩不管是来咱们府上，还是在上都寻大老爷和二老爷，都会有人帮您引路。”</p>
天歌颇有几分受宠若惊，方才在书房里的时候，萧恒对她可没有这么客气。</p>
不过既然东西已经递到手边，自然也没有不要的道理。</p>
双手接过玉佩，天歌郑重道：“有劳小哥回去替在下谢过先生，好教先生知道，在下定会替先生将人照顾好，请萧先生放心。”</p>
仆从虽然不明白天歌说的人是谁，但如今萧府上下都知道有个少年人与家主在书房畅谈半日，并得了家主礼遇，所以忙不迭应声之后，将要转达的话记了个仔细。</p>
又与那仆从道了谢之后，天歌这才最终收好玉佩与之作辞。</p>
出了萧府大门之后，正欲寻个地方吃饭，不成想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p>
“这位小公子，不知可否行个方便？”</p>
面前的男子脸上带笑，一脸乐呵应承，虽有几分谄媚之意，但许是长得颇为憨实，瞧上去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倒带着几分喜庆之感。</p>
天歌挑了挑眉：“兄台.说的方便，是什么方便？”</p>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来姑苏参加州试的书生，今日本是出门用饭，谁曾想却不小心被人摸去了钱袋……说来也是羞愧，沿街问询了不少人，却始终无一人愿意借在下几个铜子儿去换两个馒头，这才不得已问到小公子跟前。”</p>
那人带着几分哀叹说完，又道：“我瞧着小公子也是读书人，想来也明白真让咱去沿街行乞，那万事做不出来的，是以应当明白我的难处。今日小公子若是能借在下几个铜子儿应急，赶明儿我家仆从乡里取了银子回来，定会加倍奉还给小公子。”</p>
天歌笑着打量着这个陌生人，望着他嘴角甚至都没有擦干净的辣酱，爽快的点了点头。</p>
“兄台落难至此，的确是颇为不易。不过几个铜子儿实在是太过磕碜，眼见州试在即，这些天可不敢闹起了肚子。”</p>
那人一听这话，忙不迭应和：“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还是小公子体谅！对了，不知小公子家在何处？今日你借了我银子，改日我总得亲自上门致谢还钱才好。”</p>
天歌含笑道：“家在何处就不必了，左不过是一餐饭钱罢了，全当在下与兄台有缘，正好我还没有进午食，兄台若是不介意，便与我同去如何？”</p>
那人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满脸堆笑：“好好好，只是要让小公子破费了。”</p>
“不算破费，只要兄台不辜负在下的心意便好。”</p>
说完这话，天歌伸手作请，与那人一路同行至旁边的一家酒楼。</p>
先头的时候，那男子还笑容满面乐呵喜气，可是等到天歌点菜的时候，他面上的笑容就有些不大能挂得住了。</p>
“这这这……这么多菜，咱们只两个人能吃得完么？”</p>
天歌放下单子递给旁边的小二，一脸慷慨大气：“兄台一日未食，若是小弟不多点些，怎么能让您挨到明日去？若非明日在下便要离开姑苏，倒是可以接你回府住上两日。”</p>
听到这话，那男子有些坐不住了：“小公子明日便走？这可不行啊！”</p>
天歌眉头微动：“哦？为什么不行？”</p>
男子这才觉察自己失言，轻咳一声道：“是这样，我那仆从明日傍晚才能赶回来，若是小公子明日便走，在下惶恐无法还你银钱。要不是这，你留个地址给我，等日后我让人给小兄弟将银钱送去府上。”</p>
听着男子一次两次的探问自己住的地方，天歌弯了弯唇角，伸手去拿旁边的茶壶：“银子什么的便不必了，方才在下已经说过，这顿饭权当是我请兄台的，因此兄台不必放在心上。”</p>
说完这话，不等那人开口，天歌主动换了话题：</p>
“在下姓林，平素大伙儿都唤我林兄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p>
男子闻言遂道：“原来是林兄弟。愚兄姓刘，文刀刘，单名一个擅字，手亶擅。若是林兄弟不介意，唤我一声刘兄便好。”</p>
听到这个名字，天歌拿着茶壶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便继续翻倒过来茶杯倒水。</p>
“原来是刘兄。小弟虽不才，倒是听闻过刘兄的贤名。敢问兄台可是出身昭文县？”</p>
此话一出，刘擅果真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天歌居然知道自己这个人。</p>
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p>
“咳咳，愚兄不过是昭文一介书生，倒是没有想到竟能有幸得到林兄弟的认识。只是不知，林兄弟是从何处得知愚兄的姓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