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瞧云仙，他不傻。更何况……”</p>
说到这里，男子皱着眉头顿了顿声，“从前面的石桥拐去西门。”</p>
抱剑女子还想说些什么，但男子显然再没有开口的打算。</p>
无奈之下，女子将帘子掀开，与车夫说了两句，很快原本一路南行的马车掉头上了石桥，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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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好之后，女子看了一眼男子，似有几分犹豫：</p>
“那可要通知他们？”</p>
“不用管。”男子没有睁眼，身子随着马车的抖动晃动。</p>
……</p>
看着下方的马车忽然调转了方向，在屋顶上飞跃的二人也忽然停下了步子。</p>
对视一眼之后，揽金蹙眉开口：“可是被发现了？”</p>
看着马车使动的速度不变，天歌摇了摇头：</p>
“没有被发现，但或许里面的人改了主意。”</p>
说到这里，天歌转头看向揽金：“我继续跟上去，你带人直接去守住寒山寺。”</p>
“寒山寺？”揽金没有想到天歌会这么说，但看到马车行驶的方向，很快明悟过来天歌的意思，“那些人就是昨晚在蒋家祖坟的人对不对！”</p>
见揽金已经猜出，天歌遂不再隐瞒：“不错，就是他们。”</p>
“你是如何得知？”</p>
揽金满是不解，昨天晚上那几个黑衣人包得严实，甚至连眼睛都藏在缝隙中看不真切，天歌又是如何认出来的？</p>
“再说这些就追不上人了。”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天歌最后望了揽金一眼，“今晚过后，你就会知道答案。记得，速度要快，在他们赶到之前做好布置。”</p>
“我先去了，一切小心。”</p>
夜风吹来天歌最后的一句叮嘱，等到揽金再看时，天歌跃动的身影已经到了远处的屋顶，变得越来越小。</p>
……</p>
随着时辰渐晚，出城祭拜的车马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都是从城外祖坟返回的人。</p>
守门的护卫打着哈欠，一个个查看着排队进城之人的身份，显然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烦。</p>
没有人注意到在四周暗处，正有人盯着城门口的往来。</p>
南门一处暗色旗幡之下，一名黑衣女子环胸靠柱。</p>
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少年，脸上尚未脱去稚嫩之气。</p>
朝着不远处的宽阔街道张望了几番，少年有些耐不住性子：</p>
“千姐，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主子还没过来？我们要不要回去找他们？”</p>
被唤作“千姐”的黑衣女子望了一眼越发空阔的街道，目光转向只剩下进城之人的城门：</p>
“不用回去。我们直接出城。”</p>
说着站直了身子，准备往城门走去。</p>
少年人不由伸手拉住她：“可是主子还没过来！咱们若是先走了，到时候要是主子需要什么帮手，咱们帮不上忙怎么办？”</p>
黑衣女子顿住步子，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默几许之后重新开口：</p>
“在姑苏，不用担心。”</p>
“可是……”</p>
“现在还没有来，就说明主子已经改变了主意，但不至于让我们知道。我们只要按原定计划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p>
说完这话，黑衣女子再次往城门走去。</p>
少年人尽管心中仍旧不安，但张望犹豫几许之后，还是跟了上去。</p>
主子的意思他不知道，但千姐跟了主子这么些年，也没见主子训斥过她，不管怎么，跟着千姐总是没错的。</p>
……</p>
查看入城的守卫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喊下一个的时候，却发现跟前光色一暗，自己的左手边多了两个人。</p>
一个容色清冷的黑衣女子，旁边还有一个在她耳垂高度的少年小子。</p>
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守卫皱了眉头：</p>
“你们是要出城？”</p>
女子开了口，软糯地道的苏州话要让人酥到骨子里：“爹娘出去祭祖忘带了一篮元宝，我跟阿弟一道送过去。”</p>
说着将胳膊间挎着的篮子往前探了探。</p>
金色的纸糊元宝在城门口的灯笼下散发着亮眼的色泽。</p>
守卫收回目光，指了指旁边正在挨个儿受检进城的人：</p>
“这会儿人都回城呢，你这出门还不知道撞不撞得见你爹娘，万一走散了你爹娘还得找人，大晚上的，外头乱，赶紧跟你阿弟回去。”</p>
谁曾想女子却是摇了摇头：“爹娘说少了这一份，爷爷在下头过不好的，官爷您就让我们出去吧。”</p>
守卫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愿，只是大晚上的，姑娘家带着一个娃子出城是真的不安生，前些日子上都来的绩考官刚过姑苏，这些日子大人治安查的严，尤其是今儿个又三令五申强调，若说真出了什么事儿，到头来他们也会受到牵累。</p>
但奈何女子百般请求，少年人也睁着眼睛汪汪看，守卫终于松口：</p>
“既如此，那你们就拿出户籍碟盘来，我放你们出去。”</p>
左右今日也是大人自己设置的城门时间，按道理只要能拿出户籍碟盘，也没有道理不放人出城。</p>
反正就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左右他该做的都做了，跟前这些人都可以证明。</p>
想到这里，守卫只等女子拿出东西来。</p>
谁曾想这时候少女寻了几许，却陡然一愣，带着几分泫然欲泣：</p>
“哎呀军爷，方才出门急，碟盘想是落在了家里……若是这时候去取，怕是来不及出城……”</p>
一听到这里，守卫正了容色，伸出长枪挡在身前：</p>
“那就对不住了，这是大人定下来的规矩，没有户籍碟盘不能出城。”</p>
女子眼中顿时晶莹：“军爷，是小女子疏漏了，等送完了元宝，我们一定将碟盘及时送来让您过目可好，这会儿实在是……”</p>
“不行。”守卫面色亦冷。</p>
没有碟盘放人出城，真出了事那就是他们得负责的。</p>
少年人拽着女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在女子和守卫之间来回看了两眼，就在这时，却听一道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p>
“哎呀阿兰你这是怎么搞的！你爹娘都快急死了，这么半天还不见送东西过来！别家都回城了，你再不去送元宝你爹娘他们还怎么赶得及回城！”</p>
女子闻言泪水流下：“我……我忘记带碟盘了，无法出城，现在回去取怕是来不及了……可是我若出不了城，爹娘便要在城外待上一晚，夜里山上风冷，他们身子又不大好，我……”</p>
哭声在守卫耳边响起，霎时让他有些头大，心中烦了不由看向旁边方才说话的人：</p>
“你认识她？”</p>
细短胡子的男人闻言点头：“二桥街上卖茶水家的丫头，方才我过来的时候正见她爹娘在坟头等着呢。”</p>
话说到这份儿上，女子的哭声也大了几分，守卫心烦意乱，拿开长枪摆了摆手：</p>
“那就赶紧出城，早早回来，再有两刻钟就关城门了！”</p>
女子闻言一喜，连忙拉着弟弟的手往外走去。</p>
城门上的灯笼拉长了二人的影子，很快便再也照不见二人的身影。</p>
拿出火捻点燃篮子里的糊金元宝，女子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泪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