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匈一城辖管的地方实在是不小,动辄便是方圆数百里,就拿这桑麻城来说,戍主镇将两人虽说是早有文武之分,互不干涉,但实在本来就是同在一间屋檐下同朝为官,除非早前便结下了梁子,不然关系还算是相当融洽,这桑麻城中的镇将名为耶律芳华,名字倒是文气,不过相貌实在是把这个名字自带的三分雅意冲得丝毫不剩,他年过四十,早些年是北匈军中的实权将军,据说还曾统领过一支人数不下万人的北匈骑军和大楚的镇北边军在北丈原打过一仗,不过后来的战果并不好看,一万之众硬生生被六千镇北边军骑军打的哭爹喊娘,本来这番战绩拿回来之后就算不军法从事,怎么也得是要被剥去手中军权,可这耶律芳华仅仅是象征性的免去军权之后便被调任到此处桑麻城担任镇将一职,统管这方圆数百里的军政,算是因祸得福,这放在旁人眼里,这老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的典范,可耶律芳华自己知晓其中内幕,并非是他运气好,而是远在上京城中,有一位北匈国主的妃子便复姓耶律,两人的关系倒是说来简单,一奶同胞四个字便可概括一切。
只不过这北匈国主也并非是昏庸之君,虽说是让耶律芳华免去了罪责还捞到了如此一个油水十足的位置,但几日之后便有密信从上京城来,这让还在沾沾自喜的耶律芳华一下子好似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清醒不少,因此这些年来,在桑麻城虽说是能够只手遮天,但耶律芳华却是一直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有逾矩之举,用他自己每日念叨的话来讲,就是上不可负君,下不可负民。
安稳在这桑麻城度过小十年的耶律芳华始终本本分分,倒是让城中百姓对这位打仗不行,却很有自知之明的镇将大人很是满意,茶前饭后除去调侃一番他当年在北丈原的壮举之外,其余的闲话都不去多说。
夏夜热夜不减,这位年过四十身形富态的镇将大人赤裸着上身在府邸中,躺在一把竹椅上纳凉,有两位北匈姿色不错的美婢持扇替其驱散热意。
耶律芳华眯着眼,看着一轮明月当空照的夜空思绪万千,神游万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一名小跑而至的北匈军士开口打断思绪。
“将军,戍主大人来了。”
耶律芳华皱了皱眉头,这大半夜还登门拜访,指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实在是躲也躲不过,更不能躲的他嗯了一声之后便平淡说道:“既然是呼延大人深夜造访,当请,你去把我白日里那壶酒拿出来,我与呼延大人痛饮一番。”
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北匈老者疾步而来,正好听到耶律芳华的这番话,立马便摆摆手说道:“耶律将军,当使不得,呼延态深夜造访已经是失了礼数,若不是实在是有大事要相商,那真的万万不能饮酒了。”
耶律芳华神色肃穆斥退左右,不留一人,直起身子来这次低声说道:“呼延大人有何要事,当尽说无妨,芳华在此处为将,自当全力辅佐。”
呼延态点了点头,坐下之后,看了一眼这位有上京城有着莫大关系的镇将大人,这次轻声说道:“今日城中来了一队商队,领头的是那赫连家的小女儿,倒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商队中有一人,万万不可在咱们桑麻城出了纰漏,要不然你我可算是这辈子的官途便当真阻绝在此了。”
耶律芳华神色严肃,惊疑道:“上京城来人了?与哪位亲王有关系,或者是说,直接……”
呼延态摇摇头,话不说明,担忧道:“两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