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致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对于叶如晦没了别的打算,再和白发老人回到席间的时候,语气便是温和了许多,倒是老人话少,对王府后厨做得那尾鱼的兴趣显然都要比对在场众人的兴趣大得多,偶尔开口,也只是不咸不淡问叶如晦的接下来的打算,虽说叶如晦语焉不详,老人也没有多问,也不深究。
这顿饭吃的算是主客尽欢,吃完之后,唐致直便派下人临着顾雨到房间去,他倒是没有告诉顾雨明日就要北上,只想着等到了晚上只剩父女两人的时候才慢慢讲来。顾雨话不多,只是一直攥着叶如晦的衣襟,和下人去房间时,也是如此,叶如晦无奈,只得跟着。唐致直看着女儿和叶如晦远去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声长叹。
倒是老人啧啧笑道:“老夫也就是看那小子对你那女儿没那份心思,要不然你还白捡个女婿。”
唐致直不发一言,面色深沉。
叶如晦跟着顾雨去看闺房,不过走到屋前便是说什么不再进去了,顾雨红着眼眶盯着叶如晦,叶如晦不去看顾雨,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的叶如晦说什么也不敢贸然进去,只是和顾雨对峙良久,才出声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
顾雨冷哼一声,松开手,自顾自推开房门进屋,只留下叶如晦一个人站在门外。
王府广阔,站在门外的叶如晦闭目养神片刻,蹙而睁眼,便看到老人捡了枝干枯枝枝桠作剑,眨眼剑便是一连串的凌厉剑势,虽说老人的指剑秒不可言,倒不是说在剑术这方面就完全不懂,说到底,指剑十二式也是术势结合的精妙手段。叶如晦反映过来,来不及说法,只是暂退两三步,然后骤然发力,背后铁剑握在手中,便是一串刀谱河满上的精妙刀式,老人哈哈大笑,弃剑后退,才算收手站立。
老人心情大好,哈哈笑道:“好小子,这一手刀式便有了汤槐安七八分的精髓,只是这以剑作刀固然是奇思妙想,你小子这剑实在是太跌份了。”
叶如晦笑了笑,不发一言。
扔掉手中枯枝的白发老人望向叶如晦,平静说道:“当世新剑林之中,自然是以叶长亭为尊,冷寒水和余留白等人紧随其后,再之后,便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剑道后起之秀了,道教祖庭终南山中说是有个天资不错的剑道后辈,只是受困于无名师指导,那群牛鼻子老道倒也不做误人子弟的勾当,说是打算要将其送至青城剑阁,但世间剑士何止千百人,出这样一个后辈还是太少了,学剑要靠天赋,更需勤奋,我收那孩子为徒又何尝不是看重那孩子肯吃苦的性子。只是肯吃苦万万不够,若无天赋,剑道达不到高峰。老夫习剑数十载,和无数剑道名家交过手,方才悟出指剑十二式,只可惜这些年困于自身资质,剑道不得寸进,实在是老夫生平唯一遗憾之处。”
叶如晦疑惑问道:“前辈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