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是李北还平日里积攒的那些军功,就说凭着在月初那场大战里他斩杀的那几个北匈北夫长,他都不至于仍旧是手下才这点人。怎么说在军中捞个实权校尉,也是绰绰有余。不过不去说李北还打娘胎里便带来的淡漠性子,便是他想争也争不了,他的身份真的太特殊了。
因此除了破例有了不同于一般骑将的白马银甲,李北还没有因为家世得到半点优待。
跟在李北还身后的是个面貌青涩的年轻骑卒,当初第一次上战场,袍泽死在身边的时候还哭了鼻子,不过经历了这些时日,这个年轻骑卒已经比才入伍时要稳重的多了。年轻骑卒叫李四,是北境本地人。
刚刚的厮杀中,李四还斩杀了不止一位北匈骑卒,割下北匈人的左耳,李四小心翼翼收到怀中,这一举动还召来周围袍泽的嬉笑。
或许是同是姓李的缘故,李北还对于这个胆子不算大的骑卒总比其他人要亲近些,因此李四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敢和李北还插科打诨的人之一。
见惯了李北还把军功拱手让人,李四对于李北还这次同往常一样的作风并不觉得奇怪。
微微策马靠近李北还以后,李四嬉笑道:“李老大,你说你这军功也不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爬得上去。不说封侯了,要是当个将军都够呛。”
李北还瞥了一眼李四,淡然说道:“再怎么也在你前面。”
李四嘿嘿一笑,“那倒是,我这辈子估摸着混个伍长就是了,到了年龄就退下去,不奢望当将军。”
李北还破天荒的拍了拍李四的头,笑骂道:“没出息。”
李北还这一接地气的举动让一众骑卒都哄然大笑。
李四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了笑之后便说道:“要我说呀,当什么将军,只要是当李老大手下的卒子便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兄弟们说是不是呀?”
身后百余骑都轰然应是。
实则李四这句话说的也没错,李北还虽说是性子冷谈了些,但怎么说每逢大战一定是身先士卒,而所得军功又大部分是分给了手下士卒,比之其他所谓的运筹千里之外的智将更要讨底层士卒们的欢喜。
李北还不理这些粗狂汉子,一个人策马缓缓前行。
刚打了胜仗的李四知道李北还的脾性,故意大声道:“我可听人说李老大不仅枪术不凡,其实肚子里很有几斤墨水,兄弟们,不如让李老大给我们吟首诗怎么样?”
李四这一番话便让身后炸了锅,只是片刻,身后便是嘈杂起来。
“啥,李老大还会吟诗,真的假的?!”
“八成真的,你看李老大长这么俊,怎么也得有几斤墨水。”
“几斤咋够,不够不够。”
……
……
听着身后这些人起哄,李北还哭笑不得。不准备理会的他继续策马前行,不过身下白马怕是见着处新鲜野草,不愿继续前行,反而是在原地踏步,驱使了几次白马就是不走,这让李北还没了脾气。
板下脸,李北还冷声道:“李四,你胆子也太大了。”
可无奈的是,李四缩了缩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至于其他人,则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躲不过去的李北还淡淡道:“南庭满园春,残楼积旧尘。归燕应不语,何故笑朱唇。”
短暂的寂静,一下子鸦雀无声。知道这些汉子听不来这些文人的东西,李北还也不恼,只是想着下次作些边塞诗怕是更有共鸣。
李四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嘟囔道:“真酸,酸得掉牙了。”
被耳力极佳一字一句全部听进去的李北还听到后,后者也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才让李北还真正哭笑不得,在李四身后的一个魁梧骑卒在听到李北还的诗后,忽然大声道:“真他娘的好诗!”
这些边军士卒大多没有上过私塾,也找不出其他什么形容词,一句真他娘的好诗便是唯一能用的词汇。
在这魁梧骑卒之后,无论是听没听到李北还念的诗的骑卒都大声喊到真他娘的好诗!
此起彼伏。
说一句,真他娘的好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