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先是微微一笑,便认真地跟他们说起陶布格勒。其说法,大概和老朴的差不多,只不过,有些危险的地方,没有说出来。随后,游牧民表示,自己只是迫不得已,去过几次陶布格勒。他对那了解得不多,很多都是从另外的游牧民身上了解到。
而且,他还说自己和另外几个邻居,就先前看见的几个毛毡房,他们在此地住了快有两年了。所以,对外界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两年?呆在这个地方,李炳光不敢想象,每天看着同样的景物,山和草,每天对着屈指可数的人脸。李炳光很惊讶,和他们在城市不同。尽管常年住在同一个地方,上班来去也是那些同事,可是他们有很多不同的娱乐方式,每天看见的人也大部分不一样。
而他们,在毛毡房里,即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更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来回就这么一块步隔着。走出大门,看到的就是每天相同的情景,更没有其他人供他们交流。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你不要惊讶。”沈燕对李炳光说。她知道,以李炳光的见识,是很难理解类似于苦行僧的生活。
“我知道,可是两年,我很难想象。”李炳光没有和她辩。如果让自己呆在这么一个地方,别说两年了,就是一个月他也会进入癫狂状态。男人看到他们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便又继续说其他事。
游牧民天生就是如此,没有腻不腻的说法。同时,也是一种传统,一种习俗,尽管已经有不少人放弃游牧生活,到城市里定居。
对于男人而言,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没有刻意美化,什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之类的。他只是觉得,这个事情,他喜欢。说不准等到他儿子再大一点,就要到城市里申请居住,结束这种荒野求生似的生活。游牧民男人还说,等到他儿子长大,说不准,他和妻子就拉起马匹,架起毛毡房,又开始在草原上游荡。
游牧民的生活并没有旅游书上描述的那么好,男人说,到了寒冬时节,低温才是最大的敌人。那个时候,他们会让篝火烧一整天。他要考虑的就是小孩的保暖问题,其二便是妻子。
把自己放在最后,沈燕则大赞,称他是个好男人。对比起他们在城市里看到的一些新闻,现在的好男人是越来越少了。
吃完羊肉,游牧民没有问他们是否须要喝酒,便直接抓起两个杯子,给他们盛了大半杯酒。他说这是自家酿的马奶酒。取一年之中,马匹最强壮的季节,夏季开始酿的。马奶酒可以驱风散寒,舒经活络。他们走了这么多天,马奶酒最合适他们,可以帮助他们缓解疲劳。
李炳光不能拒绝,在老朴给他的记事本上,曾经写过一条,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其中蒙古有一条,便是主人把酒递上来的话,作为客人的他们,是不能拒绝。不然主人会觉得自己被瞧不起,同时,游牧民实在热情,盛情之下,李炳光不能拒绝。
马奶酒的口味出乎他的意料,酒精含量比他想象中的要低得多,甚至比啤酒还低。于是,李炳光也就放着胆子,大口一杯把酒灌进肚子。
“这酒后劲很大哦,你注意点,喝得那么急。”沈燕说。
“没事,没事,年轻人,可以喝。”男人笑着说。
“我会自己衡量,因为我们还要赶路。”李炳光的话不仅是说给沈燕听,同时也是说给游牧民听,不要给他灌太多酒。这时,男人的妻子从外面走进来,她的神色有些慌张。她走到自己的丈夫身边,把头凑到耳边,低声地说着话。即便她大声说话,李炳光和沈燕也完全听不懂。
男人听完,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看着李炳光说,“巡逻队的车,正朝这边开过来。”李炳光和沈燕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这时,他们已经能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李炳光走到窗边,两辆吉普车从远处开来,车上各坐着四个人。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昨晚遇见的巡逻队。眼下,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车子已经在百米开外,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李炳光回过头看着沈燕,让她坐在椅子上,告诉她尽量别慌张,他有办法处理。其实,那不过是安抚她的情绪。李炳光把外套脱掉,衣兜里有硬块碰到他的膝盖,他才想起来,里面放了老朴给他带在身上的现金。
车子,已经来到门口外,响起了那些蒙古巡逻兵的叫喊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