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钦灵此时问道:“法相大师,我记得你曾说过出家人戒荤酒,今日为何饮起酒来?”
站在一旁的管家袁宗皋笑道:“这位灵龙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此酒乃老仆特意准备的素酒,虽滋味寡淡些,却适合诸位一起品尝。”
药老在心中暗自赞许,这名管家不但心细如发,考虑事情全面周到,对这位小兴王也是忠心耿耿,不愧为两任兴王的心腹长吏
朱钦灵从小生活在西洋,对中土之事大多是听父亲及老师讲起,虽也算精通文史,对这出家人喝的荤酒素酒之事却不甚了解,更不消说前世为现代特种兵的尊龙,对古代的大部分人文习俗更是闻所未闻,因此不禁疑惑问道:“这酒也分荤素?”
朱厚熜闻言也奇声道:“这酒当然有荤素之分,未蒸馏过的低度酒,如米酒、葡萄酒与这樱花酒,皆为素酒,可以用来敬神供佛,灵龙小兄弟未曾听过?”
法相及药老此时都笑而不语,法相颂一声佛号后说道:“灵龙小兄弟,小僧对你一直佩服有加,小小年纪武功奇高,对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也无所不通,今日看来,在这风俗人情的历练方面,小僧相比你来说终于略胜一筹呀。”
朱钦灵闻言答道:“法相大师过谦了,灵龙有很多地方都不如法相大师,这段时日相处对灵龙大有裨益,今日又受教了,借小王爷美酒,我们共饮此杯吧。”
说罢,众人在一阵哈哈大笑中齐齐碰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朱厚熜饮罢看向朱钦灵说道:“灵龙小弟,你我如此投缘,愚兄又比你略长一岁,今后就以兄弟相称,你可愿意?”
朱钦灵说道:“煜明兄长万勿说出此言,您以王爷千尊之躯结交我一无名之辈,实乃灵龙的荣幸。”
朱厚熜不以为意道:“我这个王爷只是有名无实的空头衔罢了,大明的天下里,我这样的王爷虽是富贵荣华消受不尽,却也有许多常人不知的烦恼。祖上定下规矩,藩王若非皇帝诏见,私自进京要以谋反罪诛杀,平日里随便离开封地,要向当地最高行政长官报备,好似囚徒一般。不像灵龙小弟你自由自在,天地之大任由闯荡”
说罢长叹口气,接着又说道:“与那些朝廷的文武大臣,也不得交往过密。平日里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担忧皇上的猜忌,更别提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厂卫了,我们这些王爷虽看似一生无忧,其实却日日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呀。”
朱钦灵听后更加疑惑:“如此说来,那宁王怎么会有机会聚起几十万兵马叛乱?”
朱钦灵此话一出,院中氛围为之一紧,只有小林燕儿仍津津有味的嚼着手中的樱花糕。
朱厚熜略微一愣,随即就哈哈一笑打破尴尬,说道:“既然你我以兄弟相称,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跟你细讲一下宁王之乱的来龙去脉吧”说罢,就将此段辛密向三人娓娓道来。
朱钦灵听后才知道,当一名藩王居然还有这么多苦楚。宁王之乱的祸根,原来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埋下,与建文帝和朱棣的斗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有朱棣叛乱,如果建文帝一脉作为正统传承下来,自己如今的生活,也应该和这群藩王一样吧。想到这里,不禁对这眼前这位直爽的兴王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药老见气氛略有沉重,忙岔话到:“老叟今日入城,发现有很多江湖人士在这安陆城内云集,真乃一处豪杰之城。”
法相此时也疑声问道:“说到此处,小僧也很疑惑,上次途经安陆城,并未见过这些许手持兵刃的江湖中人,城内近来可曾发生什么大事?”
管家袁宗皋代朱厚熜回答道:“是这样,安陆作为湖广一处交通要冲,原本虽也常见江湖人士,数量却并不多。但从上月开始,不知为何这安陆城内的江湖中人就逐渐增多,大部分人都只是在城内稍作停留,只有小部分人在城中逗留稍久。老仆还听说,这些北上的江湖人士言辞神秘,但酒肆客栈的店小二们,都曾听他们提及同一个地名——随州。”
药老闻言细细思索后说道“这么多江湖中人赶往随州,看来是有大事将要在那里发生,老叟要是再年轻个三十年,肯定也要去凑凑热闹,如今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喽。”
朱钦灵也心忧父亲安危,对这些江湖之事并无兴趣。
倒是法相这个闲云野鹤,对此事好像饶有兴趣,正好回残露寺也路经随州,便想前去凑凑热闹。
众人又欢谈甚久后,不觉夜色渐深,便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