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张浩的要求(2 / 2)

宋伐 血裔 6947 字 2019-09-03

忽然,就听州城里响起一阵喊杀声,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到了孟蛇面前:“孟,孟头,不好了,那些土匪,造,造反了。”

“谁?”

“就是那些天王寨余孽,被节度使大人招降了的那个,他们造反了,正向着节度使大人府邸杀过去呢。”那人终于能把话说连贯了,可是这个消息也让无论孟蛇,还是刚走出来地钱郭两人一起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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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汾州城就陷入了战火之中,在节度使完颜安国派人谋杀了谢月后,事情并没向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反是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谢月被杀当夜,本来被完颜安国招降过去的天王寨余部,突然发动叛乱,先是斩杀了完颜安国安置的军官,然后与完颜安国的本部亲兵发生激战,完颜安国的本部亲兵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土匪出身的家伙,很快的败退下去,最后退守完颜安国那座坚固的节度使官邸。天王寨余部兵马立即围住了官邸,公开打出旗号要为谢月和翟兴报仇。

就在州城陷入战火后,汾州境内其他各县的汾阳军立即被各县大族缴械,然后这些大族们带着自家的私兵,汇集到一起向州城进军。

汾州大族的私军将汾州城围住,虽然是打着要维护汾州人利益的旗号,却没有任何动静,任由城内的天王寨余部继续围攻节度使官邸。完颜安国一面派人跑出去向太原府求救,一面努力和外面这些豪姓大族联络,试图达成交易帮助自己脱困。

汾州之乱这时终于从浮出水面,在世人面前展现无遗。

很多官员虽然心知肚明这一天迟早到来,不过,事情变成这个模样却不是这些官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们要在皇帝和朝廷做出裁处之前将整件事摆平。

洪过带着一身的酒气走出了松苑,这松苑虽然不是太原城里最大地酒楼,却是最好的,前楼后院的结构有热闹也有清静,很好的满足了大多数酒客的心思,更何况整个松苑地下就是个大大的酒库,松苑的主人曾经自豪的说:如果松苑没有的酒,那找遍整个河东也不会有了。所以当洪过踏入松苑地那一刻,他就爱上了这里。

松苑门口停着一辆非常普通的乌篷马车,一看就知道是城里车行的货色,是凡有钱有势的人家根本看不上这种车子,不过,今天松苑门口可没一个人敢对这辆车子说三道四,原因非常简单,这辆乌篷马车周围站着足足一个谋克的女真兵,现在的太原府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有这样威风地人了。

车厢的帘子一挑,就见一个脑袋探出来对洪过苦笑道:“改之,幸会啊。”

洪过用醉眼朦胧的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正是张浩地儿子张汝霖,这人都在自己马车上等着了,还说什么幸会,可真是个好性子。他也不说破,仅是拱拱手,就一把拉住了张汝霖的袖子:“仲泽兄也有这个雅兴?正好,今日小弟喝的不过瘾,来来来,我们兄弟再回去好好喝上几坛。”

见到洪过这个模样,张汝霖苦笑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改之要喝好酒,我有个地方,不如我们一起过去吧。”说话他竟是一把将洪过拉上了马车。

一边是吃惊于张汝霖这般力气,洪过一边悄悄对林钟打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暂时跟着张汝霖走。到了车厢里,洪过瘫在一边喘着酒气,瞪着张汝霖道:“什么地方我不管,我就要

,最好地葡萄酒啊,哈哈,葡萄美酒夜光杯,仲泽葡萄酒像什么?”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首唐诗张汝霖三岁就会背了,可是,当它从洪过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张汝霖竟是感觉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好像是闻到一股子血腥味。看着憨态可掬的洪过,他故意装糊涂道:“像什么?”

“血啊!”洪过大手一拍叫出来:“除了血还能像什么,仲泽兄知道不知道,每次小弟喝下那葡萄酒,都感觉像是在生饮人血,哈哈,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很棒啊。”

嘴角抽搐下,张汝霖看着洪过发酒疯一声胡言乱语,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就听见洪过一人的声音,不是说就是唱,再不就是用力拍车厢地木壁。

车子慢慢停下了,当洪过被人扶下来时候,看到的是非常熟悉地一座大门,笑嘻嘻的指着张汝霖道:“嘿嘿,这,这不是你家么?”

原来,张汝霖把洪过领到了河东北路都总管府。听到洪过地话,他没有反驳,仅仅是对洪过笑着应承几句,就将这个醉鬼拉扯着进了总管府,那林钟不放心的带人跟在后面,张汝霖也没去管,只是一门心思地拉着洪过向后宅走去。

还是那处湖中小亭,虽然这时天气凉了不少,只要在亭子四下里摆上几个火盆,热气立时上来,坐在亭中饮酒依然不失清雅的感觉。

只是,这次亭子里的摆设有了变化,上次的圆桌木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塌,也是木床,木塌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小桌两侧各有一个锦团。

张浩早已盘膝坐在木塌一侧,正端着小杯慢慢品酒,时不时点上几口小菜,倒是有说不出的惬意,唯独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下人伺候着,不要说亭子里,甚至是整个小湖周围都没半个人影。

洪过被小心放在木塌另外一侧,张汝霖这才对他父亲低头回报。张浩微微点头后,就连张汝霖都从亭子里走了下去,留下一老一少,一坐一卧的在湖心亭中。

过了一阵,张浩慢声道:“别装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喝几杯,我这里有最好的葡萄酒,别看唐家那个小三叫的欢,我这几瓮葡萄酒他的松苑还真没有。”

唐家的三少爷,也就是松苑的主人,在太原府里人人都尊称一声“三少”的,只因这唐家是河东一等一的大家族,上百年的历史让唐家在河东根深蒂固,在河东这多山少地的地界,唐家愣是有几万亩良田,而且还有整个河东数得着的驼队,专门包揽从西夏到金国内地的买卖,虽然人人都知道唐家做的是走私买卖,可能把个走私做的好像正经生意的,满金国怕是也就一个河东唐家了。唐家的三少爷有这样一个后台,才敢喊出松苑的酒满河东最全的话来。

现在张浩竟然说有松苑没有的好酒,就在木塌对面的洪过一个挺身坐直身子,先对张浩抱拳行了一礼,这才笑嘻嘻的伸手去抓桌上那个翠绿瓷瓶。

张浩的筷子在洪过的爪子上轻轻一敲,有些愠怒道:“见了我不知道行礼,说到有好酒便跳起来,你说清楚,刚才那一礼到底是冲酒还是尊敬我。”

洪过笑嘻嘻道:“自然是为了酒么。”见张浩脸色不好,他急忙指指心口道:“所谓尊敬是要发自内心才是,只要心里尊敬,这些虚礼又何必在乎。”

张浩听后愕然,继而苦笑道:“你,你可真是个异数,看你现在的样子,倒是颇有那晋人阮步兵的遗风,可惜了,张用直一生严谨,现在又是管着太常寺,哈哈,我倒是非常想看看,要是被张用直知道了他的弟子有人要效仿阮步兵,那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阮籍曾任步兵校尉,只为了步兵校尉军营中藏的几百瓮好酒,阮籍又偏偏生性洒脱,混迹西晋官场却带着一副癫狂秉性,张浩说洪过要学阮籍,那种狂放模样要是被一生严肃古板最重礼数的张用直知道了,还不把洪过叫去打断了他的腿。

洪过佯作没听到张浩的话,自顾自的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鲜红的葡萄酒,先放在鼻下闻了一阵,这才满意的呼出鼻腔中那带着浓郁芬芳的微酸香气,将酒慢慢倒入口中一些,让酒汁从舌尖慢慢流转,滑过舌头两侧的味蕾,慢慢品尝那种微带酸涩的味道。

慢慢睁开眼洪过满意的道:“这是西域古法酿造的葡萄酒,在金国之内想来是没有人会酿造了,可惜啊,金国上下一起用酒曲造酒,酿出来的葡萄酒老是有一股子邪性味,喝着怪怪的。张老大人,这酒不如割爱吧。”

张浩自负的笑笑,探手也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小小啜饮后品尝了一番,才慢声道:“美酒虽好,终究不如性命重要啊。”

洪过心头冷笑,正题来了,刚刚的葡萄酒说白了不过是引子,也好,张浩这人看起来很识情知趣,希望他等下的话也能如此上道。用手在酒杯外沿上划着圈子,洪过没有吭声,甚至都没去看张浩,只是盯着杯中如血的葡萄酒,好似是在发呆。

见到洪过如此失礼的模样,张浩也不以为意,继续举杯将整杯的葡萄酒倒入了眼前的小菜中,“这葡萄美酒小酌入口中是佳酿,若是整杯倒出来,就不仅坏了一盘美味,更影响了你我饮酒之人的心情。”

洪过看着被破坏的小菜想了一阵,才明白了张浩的意思,那张浩是在提醒他,有些事确实要流血,适当流一些只会让当权者更开心,不过,如果是整个汾州上下都被血腥浸泡了,想必身为皇帝的完颜亮会非常不高兴。张浩这是在提醒洪过,汾州的事情不要搞得太过,该收尾了。

洪过得意起来:收尾?容易啊,开出条件吧。

见到洪过笑出来,张浩知道洪过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要洪过肯谈条件,那所有的事情就容易解决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