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抹奴申最后终于杀干净了占据中军帐的奸细,冲进后帐的时候,不论是秉德的脑袋,还是藏得非常隐秘的令箭匣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呆呆的看着一团糟的大帐,又瞧瞧已经陷入癫狂和暴乱的女真军营地,嘴角扯动几下,终究还是无奈的跌倒在地,他也是回天乏力了。
几个残余的嫡系亲兵慌忙扶起了石抹奴申,一个谋克长在奴申耳边低声道:“大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王爷死了,我们要不要向南面逃?”
石抹奴申眼中终于有了神彩,回身打发了那些后招募的亲兵出去,他环视下周围,都是他最信任可靠的亲兵了,这才低声道:“想活命的跟我走,现在不走,等到明早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石抹奴申带着这几十名亲兵,也从洪过当初逃走的破洞钻出去,寻到了马厩跳上战马,一路打马如飞的出了中军营地。等到了大营的营门处,本来拦住洪过的汉儿军士兵,这时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着空荡荡的外围军营,还有大敞四开的营门,石抹奴申惨然一笑:“不可靠的汉儿。”
在辽金之际,所谓“汉儿”专门是指住在幽云地区的幽云汉人,金国对那些住在河南山东的汉人则称呼为“南人”,至于对南宋人,他们还是称呼为“宋人”或者“中国人”。
就在石抹奴申嘀咕的功夫,他的坐骑已经飞也似的冲出了营门。出去军营后不久,那些亲兵就发觉不对了,一个谋克急急的赶到石抹奴申马侧,试图拉住石抹奴申的缰绳,大声呼喊道:“大人,大人,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了,现在是向北走啊。”
石抹奴申勒住战马,看着围上来的亲信们,镇定的道:“你们相信我不信?如果信我,想活命,就跟着我一直向北,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足以保护我们的靠山,日后才能寻找机会为王爷报仇。”
一群秉德的亲兵彼此看看,终于郑重的点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了,本来他们是秉德的亲兵一向风光,日后说不定还能弄个侍卫亲军干干,可现在秉德突然一死,他们就成了过街的老鼠,若是回去老家,怕是立时就会被人绑了送官,既然石抹奴申说的肯定,也就只有赌一下了。
看着所有人点头,石抹奴申再不言语,打马如飞的带着这些人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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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名义上虽然是汉儿军的一名万户都统,实际上他是燕京四个汉儿军万人队的首领,这四万军队从上到下都是听韩易的招呼。他今天的地位,一方面来自他跟随女真人四出征战,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威风,还有就是来自他的老子韩常。
韩常是幽云汉人,从前在辽国当官,也是最早就投了金人的一批幽云汉人之一,很是被女真人器重,是在女真开国初年颇受信任的汉人将军,被女真人授予了万户都统的官职,在军中地位甚至比起一些宗王都高,着实跟随过几位能征惯战的宗王,最后是在完颜宗弼手下不断出征南宋,最终死在了战场上。
这一次完颜秉德前来燕京,一面笼络女真人的两个都统,一面接管了四个汉儿军万人队的指挥权,不过完颜秉德也清楚,这些幽云汉人在四个万人队中已经成了气候,就没去派女真人接管这四万人,只是着意笼络韩易,希冀汉儿军能助他一臂之力。
本来韩易对完颜秉德的获胜也是很有信心,完颜亨的能耐他见识过,虽然在战场上的指挥算是不错,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精兵的完颜亨,就等若一条猎狗没长尖牙利齿。所以韩易也就同意了完颜秉德的拉拢,决定帮助这个人一下,至于完颜秉德的野心到底想到哪一步,韩易也懒得去想,那些都是女真人之间的龌龊事,无论是当摄政王还是皇帝,反正也轮不到他韩易惦记,只要好处给的足够就可以了。
今天晚上,完颜秉德在中军宴请两个女真万户的军官,韩易索性就在自家营帐宴请所有汉儿军的猛安以上军官,这其中未尝没了争锋的心思。
谁知道,酒宴还没喝到一半,就传出中军大乱遇到刺客的消息,那些汉儿军的军官一起看向韩易,看看是否应该起兵去营救。韩易思索下,懒懒道:“不是没金令箭来么,管他呢,我们喝酒,没军令就调动兵马可是大忌。”
那些汉人将领哈哈大笑起来,知道韩易是不想掺合完颜秉德的烂事,也就一起举杯继续开喝。
过了没多久,韩易他们就觉着事情不对了,怎的连那些个女真万人队的营地也一发乱了起来?而且不少女真士兵还好像仇家一样,举起刀子就四下对砍,而且整个营地竟然也陷入了大火,这些所有汉人将领不能继续稳坐钓鱼台了。连韩易也不得不做出决断。
站在帐前望了一阵,韩易再次确认中军没有军令传到,背手走了几圈后,沉声下令道:“命令所有弟兄,不必收拾东西,立即跟我出营,这里的事情有古怪,他们女真人乐意自家互相掐是他们的毛病,我们汉人犯不着蹚这摊浑水,大营留给他们掐,我们暂时出去避避。”
一声令下,四万汉儿军就这样排着整齐的队伍出了大营,站在一处山岗上看着营中继续上演纵火和斗殴的闹剧。看着不断燃起大火的营地,韩易心中叹口气,看来这次赌错了啊,不成,要马上想法子去和济州城联系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