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老者所说的地方比楚家好，那么他就会欣然答应。

楚奕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可他也是一个目光与头脑都清醒的人，什么是好，是什么是坏，他不会以固定的眼光去看待。

利益是权衡之下的结果，而非是一言定论。

立场与利益，永远是纠合在一起的。

“禹州很小。”老者听到楚奕的回应，笑容更盛，“楚家更小，以你的天分，就算是草蛇武魂，也不应该成为限制你的枷锁，外面的天地很大，你走出去，会看到除开武魂之外更多的事情。”

楚奕颔首，心中亦是认同，毕竟，从残缺的记忆之中，他知晓这一方天地，这天武大陆，不曾有曾经他所在的世界那么辽阔无垠。

至于武魂，如今他修武，便不是依靠武魂反哺，而是以元胎为核心，以元脉为支柱，作为修炼的架构。

楚奕觉得，他能够发现这种方式，其他的人应该也是可以的，而且，以武魂反哺的修炼方式，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邪门。

目前，在楚奕的体内，那草蛇武魂依旧是存在于元胎之中，盘踞不走，赖在那里。

那草蛇武魂更像是外来之物，有过于楚奕争夺元气的行为，可在楚奕的牵扯之下，它是争夺不过，只能够盘踞在元胎之内，像是癞皮狗一般，以楚奕控制不当的那些元气作为养料，喂养自身。

于此，楚奕倒是没有再做逼迫，一来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意那草蛇武魂，二来，对于武魂的来历，楚奕有所顾忌，万一争执激烈导致两败俱伤，那也是得不偿失。

目前如此，对于楚奕而言，便是最好的情况。

“前辈……武魂是不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重要？”楚奕也是向老者询问，他自然不会直接说自己没有依靠武魂修炼。

否则的话，老者可能是会起疑心。

除此之外，在这世间几乎都是以武魂作为修炼核心的武者，倘若他自己真的就是特例，这么说出去不见得就是好事。

不要自以为自己特别，也不要自以为自己不特别，这是很多年前楚奕所领会到的一个道理。

任何事情，都要留一线，不论是话，还是做事。

至于所谓的留一线的方式，楚奕自然是有自己的判断。

曾经有人饶了求饶的嗜血之人，却是后来被反杀。

做事并非是不能做绝，而是留一线，给自己留一线，那个人是给其他人留一线，所以把自己的线给堵死了。

俗称——作死。

所以他死了。

楚奕不会做那样的人，所以他时时刻刻都谨慎，即便是表现得再怎么慌乱，他的内心始终是谨慎的。

不可以外貌取人，便是不可以受到别人任何神色而影响自己的判断，那样的人没有自己的主意，必定是会吃亏的。

楚奕不会去做作死的人，他要活得尽可能的长久，灭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秋冬叶落，看似寻常，可当自己成为其中的一片落叶，便是能够知晓其中的大恐怖。

生死之间，永远最让人沉溺其中的，无论是愉悦，还是恐惧。

“仅仅是想？”老者微笑着道。

楚奕颔首，道：“前辈不曾细说，我自然是想一想，前辈若是细说，我认为值得，自然是会去。”

听到楚奕这般滴水不漏的言辞，老者觉得少年简直就是老成，哭笑不得，道：“你以为我会坑你？”

“我父亲如今不知晓在何处，想来也是被谁坑了。”楚奕觉得有必要用一下楚炎的例子来说明自己的理由，“父亲言传身教，晚辈不得不防。”

“你这怎么说得好像是我坑了你家老子一样。”老者呸了一声，佯怒，“可真是不知好歹。”

“前辈说是，那就是，晚辈不反驳。”楚奕微笑道。

老者见此，顿时气得在楚奕的额头上屈指一弹，让楚奕顿时就倒吸一口冷气，疼！

老者得意一笑，眯着眼睛，看着楚奕想了想，道：“你想要有什么样的成就？”

楚奕不明所以，他可不认为这老者能够决定他的未来成就，这天下大得很，人族也好，其他种族的生灵也好，都不过是沧海一粟，微渺无比。

纵然如此，楚奕还是开玩笑般说道：“前辈，我心比天高，想要看到苍穹之外的风景。”

此言一出，即便是老者也是微微一愣，然后他想起来自己年幼时候不也是这般不知晓天高地厚。

“你想摘星夺月？”老者嘿嘿笑着。

“可以？”

“可以个屁！”老者哼了一声，“若是可以，老朽如今何至于单身至此，老来无子。”

楚奕眨了眨眼，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便是以最为恶俗的方式去猜测，道：“前辈喜爱的女子，要前辈拿天上的星月作为聘礼？”

“啥？”老者一愣，随即摇头，不屑道，“世间皆俗人，老夫要的是能够长长久久，一直跟着老朽的道侣，曾听闻九天之上有一种生命之泥，能够造化生灵。”

听到这儿，楚奕便是明了。

“前辈是想自己捏一个老婆？”楚奕神色古怪，没想到老者竟然有这种想法，属实稀奇。

老者见楚奕似乎觉得这很荒唐，便是昂首，骄傲道：“怎么？你就没有点幻想？世间多无赖，最值得的人间，在这里。”

老者一遍说着，一遍伸手指向自己的心，似乎又觉得不对，然后又指向自己的脑子。

“前辈高论，晚辈不曾有过您的经历，难以体会。”楚奕忍着笑意，他倒是很好奇，这样的一个老者，是如何到楚家来做一个寻常的藏书院管理者。

无论怎么想，楚奕都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合理。

“我是个闲不住的，幼时便是吃百家饭长大，自然也是喜欢各处游览，来这里纯粹是凑恰，不对，是缘分。”

老子似乎看出楚奕的心思，出言为其解惑。

楚奕惊讶，但并未对此事深究，每一个人的过往都是一种私事，有的可以过问，有的不必过问。

“你可以问。”老者笑盈盈地说道，“我与许多人都讲过，只是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在楚奕看来，老者的笑容有些狡黠，像是一只将要咧开嘴的老狐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