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做的,就是从这个时代百姓们的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中入手。
如酒馆客栈的说书人,如各大戏班子。
将朝廷政策,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通过这些,来讲述给百姓听。
同时,也可用这些,来左右舆论的风向,压制某些居心叵测者的颠倒黑白,还可在潜移默化之间,完成他天子一直心心念念的新文化宣扬。
时至如今,在锦衣卫设立的文宣司中,登记在册的各种戏班子,已达近五百家,说书人,更是近两千余人……
每年拨给锦衣卫的近百万两白银,几乎都有有二三十万两被拨到了这个文宣司中,然后他这个天子,亦是通过文宣司,影响着整个天下的舆论。
“这文宣司,堪用。”
不知何时,来宗道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刘起元亦是点头,文宣司的存在,对底层百姓,乃至绝大部分文人士绅,都是秘密,但对他们而言,自然不是秘密。
这些年,可有不少阻碍文宣司的人,被锦衣卫处理,这些,可都是心知肚明之事。
“以最通俗的方式,宣讲朝廷政策,如此,也可避免居心叵测者曲解扭曲朝廷政策,愚弄压榨百姓。”
“这只是其一。”
天子摇头:“光让百姓知道,还不行,胆大包天的人,可不在少数,要想让百姓过的好,要让朝廷的政策,能落到实处,让百姓得实惠,吏治清明,必不可少,百姓上诉的渠道,也必须畅通。”
“要俺说啊,陛下……老爷您还是太仁慈了,对那些贪官,抓到一个,就得凌迟一个,抓到一双,就凌迟一双!”
“就要狠狠的杀,俺就不信,这刀子,还镇不住人心了!”
靖国公杀气腾腾的话,亦是让两位阁老心头一颤,好了,这两兄弟,两君臣,还真是绝配!
“老爷,您还记得当初咱们逃难的时候嘛,在那清水县,一个衙门小吏,仗着那屁大点权利,都敢带着人强抢民女,逼着吴大爷撞墙自杀,要不然修修哥您当时护着俺,俺差点就被他们一棍子给打死了……”
“那还只是一个小吏啊,那些当官的,那些地主老爷们……”
似是出动了伤心之处,靖国公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让两位阁老心头发颤,生怕一个不好触动了天子的伤心之处,那事情可就又大条了!
天子默不作声,心中,亦是思绪难平。
当初在荒野逃难那段时间,真的可谓是彻底刷新了他一个现代人的三观,他从未想过,人间,竟然还有这般地狱!人性,竟然能够如此扭曲恶劣!
可这一切,能怪谁?
怪天灾?
对,天灾是很大的因素,但绝不是最终的原因。
人祸,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而统治阶级的无力以及……助纣为虐,才是导致人祸出现的最根本问题。
“行了,饭要一口一口吃,凡事都不能太操之过急。”
最终,天子也只是摆了摆手。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
他纵使有系统面板如此福源,这一路,不也是磕磕绊绊!
身在这世俗之中,纵使再厉害,也注定被世俗所限制。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陛下英明,圣人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事关天下苍生,绝不可意气用事……”
徐枫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来宗道,冷哼一声,但最终也没言语什么。
来宗道似乎没有听到徐枫的不满一般,依旧侃侃而谈,天子也没有打断来宗道的话,反倒是施施然的抿了一口茶水,似恍若未闻,
来宗道这话中暗戳戳的意思,他自然一清二楚,无非又是在劝诫他,不可肆意杀戮。
而这,也成了文武之间的最大矛盾。
文人的思维,或者说,官员的思维中,这般杀戮,而且是这般肆无忌惮的杀戮,显然是不符合制度规矩的,也不符合儒家的价值观,更是危及他们身家性命的。
若真信他们的,查破天,估计也查不出几个人。
毕竟,经刑部,督察院,不知道多少利益关系夹杂其中,查案,就不是查案了,而是要讲政治了。
这种模式,在盛世之时,要维护大局稳定,是常态之事,也是必然之事。
但在如今这个时势之下,显然不可行。
这也无关于劝诫之人堪不堪用,只是思维,或者说价值观的不同。
“走吧,再去转转。”
当来宗道停止喋喋不休,天子放下茶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来宗道几人连忙起身,跟随着天子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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