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时辰已到,该起来了。”
元烨贪睡,若是平日,会迷糊地应一声,撒个娇,不肯起来。
可今日,她连着唤了两声,都没人答应,只有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也不知他在里头做什么。
“殿下?可有什么不适?”
秋芜又问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始终没开口的元烨终于支支吾吾地应:“没,没有,秋姐姐,我、我也不知怎么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慢慢掀开帘幕,涨红着脸又不说话了。
才将将入秋,夜里盖的还是薄毯,薄毯一角搭在他腹部,余下的则皱巴巴堆在一旁。
从那一角再往下,便是他穿着的丝绸亵裤。
洁白的布料被蹭得满是折痕,而就在裤|裆处,赫然有一块湿漉漉的痕迹。
秋芜脸上一红,赶忙别开脸。
身后跟着的兰荟和竹韵还未反应过来,兰荟心直口快,直接“哎呀”一声,道:“殿下难道尿裤子了?”
元烨被她这单纯的一问问得无地自容,闷头倒下,背过身去不想再见人。
秋芜忍下羞意,转头瞪一眼兰荟,道:“不许胡说,殿下已快十六,这分明是长大了。”
竹韵和兰荟先是迷茫地对视一眼,接着,才忽然反应过来,腾地一下涨红了脸,低着头再不敢多看。
“殿下不必介怀,这是人之常情。”秋芜说着,带着两个小宫女退出去,让福庆带着小太监进去伺候。
待出了正殿,三人才悄悄舒了口气。
兰荟想起自己方才的冒失,简直无地自容,不禁捧着滚烫的脸喃喃道:“真是没想到,一眨眼,殿下已然长大了……”
秋芜深以为然。
过去,她只惦念着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应当可以出宫建府了,如今想来,竟一直忽视了最重要的事。
建府,意味着郎君已长成,可以预备成家立室了。
从昨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清晰地告诉她,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她从前虽不曾接触过这个年纪的郎君,可和元穆安私下往来的这半年里,也多少有些明白男人的本性。
这时候的元烨,青春年少,气血正盛,比不得元穆安的成熟、深沉,想来藏不住性子,像个火折子一般,一吹即燃。
往后,她得注意分寸才好。
不过,她现下正愁宫里宫外还无人提及要替元烨开府之事。
兴许,这一回能借机提醒一番。
……
当日夜里,元穆安同几名才从地方归来的臣子们宴饮过后,才回寝宫。
康成一面端着铜盆服侍他净面,一面说着今日宫中发生的事。
无非是清宁殿、太液仙居的几样无关痛痒的琐事。只有最后一件,他停了停,才报。
“殿下,今日午后,秋姑姑遣人去了一趟尚宫局,说是想替九皇子要一个人。”
“毓芳殿缺人?”元穆安直皱眉,“宫中主子伺候的人都有定数,毓芳殿可一个也不少,是不是那些宫女年纪太小,做不了事,都由她一个人做了?”
他对元烨身边其他伺候的人印象少之又少,只依稀记得秋芜身边时常跟着的两个小宫女看起来都只有十三四岁。
“殿下误会了,并非毓芳殿缺人,秋姑姑要的不是普通宫女,而是、是教习姑姑,说是九皇子已然不小,要请教习姑姑教以人伦之事……”
康成年纪不小,可说起这些事来,仍旧有些难以启齿。
“人伦之事……”
元穆安将沾湿的巾帕搭在铜盆上,起身站到窗边,眺望远处的灯火。
他差点忘了,十五岁,已要通人事了。他自己早熟,又没在皇宫中经历过这些,看元烨,总觉得太过天真,还是个孩子。
皇子要知男女事,大多从身边的宫女开始。
九弟会挑哪一个呢?
这似乎毫无悬念。
元穆安搭在窗棂上的手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