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周易……”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却能依稀辨认出对方脸上的笑容。
梦中猛然惊醒,窗外夜色正浓。
……
虽是已经过了阴历三月,但山里的季节总似乎比平原上来得晚,到了清晨,太阳犹如冰箱里的灯一样,没什么暖用。
便是这样残留着冬季里割舍不下的寒流的气候中,位于周家庄村头某个已经保留着古式风格的宅子内,有个白净少年正在打坐。
清清冷冷的清晨,少年却只穿着个半袖儿,庄子里的冷风下,这少年头顶却是热气腾腾。
从第一声鸡鸣时,少年已经坐在了院中的石台上。然而山里的鸡鸣总是来得早,细细算起来,这少年竟是已经坐了四个多小时。
这会儿已经是早上七点,再过了一阵,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步声,穿着灰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院门口,眼见少年还在用功,却是低头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果然是比三哥还倔。”
随后却是进了屋头,将烫好的白酒端出来,就着咸菜馒头自酌自饮。
少年并非别人家的孩子,正是周易。
两个月前,周易被周老七带回了周家庄,连续多日来的精神损耗令他元气大伤,纵然天生的仙骨,但终归还是肉体凡胎,这回家后的一个多月来,多年未曾生病的他竟是一直卧床不起。
所以这两月来,周老七一直熬制着中药帮他补气。
如今身体康复尚不过一周,一向刻苦的他,竟是连七叔公的告诫也听不进去,执意要下床。
周老七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然而实际上周易心里头想着什么,周老七却是明白的一清二楚。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易再回到定阳市的。
所以,倔强的少年只能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来抵抗七叔公的威严。
……
打坐,练功,洗漱,午饭……下午继续练功。
一周以来,周易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他跟周老七的感情其实更多时候更像是师徒而非爷孙,然而外人眼里,这一对儿爷孙却是格外的和睦。
下午练功的空档,村长他老母亲准时上了门,乘着跟周老七取药的空档,再次‘随意’的闲聊起要给周易说媒的事儿。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的每日例行一事。
“我家孙女儿已经二十一了,这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你家这个小孙子又继承了你的衣钵,跟她呀,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儿。”
“那个什么,你看周医生,十八不是也成年了么,可以先张罗着把亲结了,铁板上一钉钉子,哪怕在等个一年半载去领证儿……”
老太太簌簌叨叨的说着,周老七始终面带微笑的嗯嗯应是,然而将配置好的中药材递过去之后,周老七却是叹口气道:“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问问那娃娃。”
这算不得借口,然而老太太却是适当的闭了嘴,隔着门缝远远看着正在舞剑的少年后,摇着头低声咕哝着离开了。
村长家的闺女儿长得挺俊,对周易也的的确确有一些意思,然而如今周易一直得不到欧阳淑的消息,又哪有心思去考虑这些所谓的终身大事?
送走了老太太,又有零零星星的老人们上门取药,周老七自从退役后便在村子里开了个中药铺,一直持续到晚上,喧嚣了一整天的宅子终于安静了下来。